梁爾璐琢磨不透長輩這場飯局的用意,幹脆專心往文檔裡輸入論文基礎格式。
“不會吧……又讓我和珩仔結婚?啊——”
餘光發現靠近的林瀚睿,她吓得後仰,傻愣愣擡頭:“你你你走路沒聲的?比恐怖遊戲還吓人!好吓人!我剛知道八百萬的事,你以後不準給我錢了。”
“是你神遊天外,想結婚了?電話打挺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和男朋友聊。”
林瀚睿坐回沙發,勾唇笑看臉色悻悻的梁爾璐。
若不是為了裝窮,他會讓銀行櫃台轉八億。
滿呼吸充斥了陰陽怪氣的酸味兒,梁爾璐見他從卧室取的相機:“你就這麼喜歡拍我?”
“是。”
之前不知道哪來的閑工夫,二人相處間,他開始搗鼓沉重的單反,樂此不疲地拍了十餘天。
“膩不膩?你拍點别的。”
挽了男人到餐廳,梁爾璐示意桌面擺置着的一大捧無盡夏花束。
她遞過這盈滿了懷的藍色:“我折的紙花,但必須也得有鮮花那種排面。”
“所以你這幾天分房睡,是偷偷準備這個。”
輕拂軟硬适中的花尖表層,數抹冷藍簇擁。
“對啊,因為我是在夏天遇見你的。”梁爾璐擡眸,直對林瀚睿明顯流淌意外之喜的淺色眼瞳,“林北北,我家鄉下的中草藥種植園裡有一大片無盡夏花田,找時間帶你去看。”
順帶進廚房,她指烤箱内正保溫着的蛋糕:“看,抹茶古早蛋糕,你吃你自己,是芝士海苔肉松和鹹蛋黃流沙餡的。”
這綠茶男的微信備注名可是“抹茶小蛋糕北北”。
開櫥櫃拿碗盤的腳步剛擡,梁爾璐倏地被林瀚睿攬腰圈入懷裡,她慌忙攥緊男人的手臂來穩住身形,驚惑仰臉望他:“你不喜歡嗎?”
“怎麼會?我喜歡死了,帶你去個地方,比莊園有意思。”
她思緒仍然停留在誇張且不吉利的程度詞上,卻沒時間糾正,由林瀚睿帶到一間倉庫前,勻速上卷的閘門背後,停了架直升機,側面排列成行的舷窗投出昏黃暖光。
梁爾璐目瞪口呆,幾乎是倒吸涼氣:“你真的比恐怖遊戲更吓人!”
牽她進機艙的林瀚睿将湛藍無盡夏花束放到窗沿的長沙發,一并靠在旁邊估摸着能有199支的紅玫瑰花抱抱桶,大小相依。
梁爾璐長久犯怔,傻釘原地似地幾度欲言又止,終究集合成一句:“好恐怖……”
林瀚睿根本料想不及她竟是這反應,下意識輕笑:“那我幫你壓壓驚。”
一塊兒坐去對面,梁爾璐見他打開桌面的小冰箱,穩妥拿出木質圓形托盤,上方擺了個六寸左右的甜品,由玻璃罩子蓋着。
“我昨天回别墅做的抹茶巴斯克,冷藏了整晚。”
管這叫壓驚啊?
梁爾璐無聲瞅林瀚睿垂眸切蛋糕的認真模樣,尋思他昨天說要加班,敢情是偷偷準備這個。
“你這個人壞得很。”她彎眉眼,笑意了然,握勺舀起細膩軟實的巴斯克内陷,絲縷的甜中和了清苦抹茶。
梁爾璐将第二口喂他:“好吃!你再給我做椰香芋泥巴斯克。”
右側的舷窗不大,但足夠看清落日的霞光傾灑海面。
家住十六樓,她平時喜歡待陽台俯瞰揉滿了夕陽的海,風掠過就浮漾碎金似的粼閃,橙中沾染绯色的溫柔輝芒能一直蔓延到對面的港島。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逐漸高入雲際的飛機裡欣賞渺遠橘子海。
轉身想招呼林瀚睿看一朵形如螃蟹的雲,卻見他唇際銜笑,不知何時單膝跪了地,手握打開的戒指盒。
“是,我對你一見鐘情。”
“在遇見你的夏天之前,我接受按部就班,和沒感情的女人結婚,是你把這個糟糕的結局扭轉了。”
“你和自然卷發質一樣金貴,不能淋雨,請問我能否擁有為你撐傘的資格?”
機艙分明将所有喧嘩隔絕于耳,卻似乎聽見風聲附和陽光,與之共鳴的沸騰。
梁爾璐急忙把震驚到拿不穩的碟勺放回桌,站起直直貼牆,顫了指節捂嘴:“誰教你這樣幫人壓驚的!”
吃愣三兩秒,她心悸着挪前幾步,伸手。
鑽戒環在指圍的一圈涼意鮮明,戳得梁爾璐心口愈是軟乎,化水般泛濫到濕漉。
眼淚決堤般外湧,她哭兮兮替林瀚睿戴上寶石手镯:“它是我最愛的首飾,陪我的時間最久。”
“你是我最愛的女人,請你陪我一輩子。”
眼看他張口就來情話,梁爾璐紅臉低頭,幹脆借助擁抱避免了四目相對:“嗯。”
林瀚睿唇間熱息擦動耳畔,嗓音偏輕:“你想再吃一塊抹茶小蛋糕嗎?”
“半……可是我連半塊都還沒吃完呢。”她忽然繞不過林瀚睿這道思維的彎。
因此迷茫翕眨的濕潤眼睫竟是被他蜻蜓點水似地吻落。
男人含情的眉目近在咫尺,聲線拈弄了笑腔:“被你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