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苒在離他幾步遠處,沉默又緊張地看着他。
怎麼又來了?
因為不清楚盛淮嶼的來意,祝苒想到了幾種可能,不安的情緒頓時在心頭蔓延開,她的眼神開始變得警惕。
旁邊的鐘漾見她面色不對,忙湊過去小聲解釋:“姐,你還記得不,他是前幾天晚上來咱店裡的那個人。剛剛他拿着一張咱們的招聘傳單進來,說要找咱們老闆,但斓姨剛才出去了,我給她打電話也沒人接。”
說到這裡,鐘漾停了一下,然後有些不确定地道:“他好像是來應聘的。”
應聘?
祝苒怔了一瞬,有些懷疑。她看一眼滿臉笃定的鐘漾,又緩慢地将視線轉向自她出來後,就一直一言未發,卻又處處都表達着存在感的那人。
祝苒有些不信。
比起說他來應聘,她更懷疑盛淮嶼是來這裡找她茬的。
帶着這種擔心,祝苒抿了下唇,下定了決心。她輕聲對鐘漾道:“你先去烘焙房幫我洗下工具吧,這裡我來處理。”
鐘漾一愣,随即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須臾,明亮溫暖的屋内便隻剩下她和盛淮嶼兩個人。
盛淮嶼注意到鐘漾的離開,他挑了下眉,看了留下的祝苒一眼,卻不想正好與她對視上。
“你……是來應聘嗎?”語氣小心謹慎,祝苒忐忑地看着他,輕聲開口。
盛淮嶼的神情不明顯的頓了一下,濃黑深邃的眼睛裡掠過一絲驚訝的情緒。
那速度太快,祝苒并未捕捉到。
與此同時,盛淮嶼也很快地反應過來,他輕輕側了下頭,盯着祝苒的眼睛裡帶上些許興味。
嘴角勾起個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笑,盛淮嶼似有若無的“嗯”了一聲。
聽見這一聲像承認也像否認一樣的回答,祝苒垂眸躲開他的視線,心裡的忐忑越來越大。
居然是真的?
可他為什麼突然來甜品店應聘,甜品店的工作可不像是他愛做的事。
難道,是為了……報複?
想到這種可能,祝苒心中很快生出一股濃濃的苦澀。她低着頭,再次無意識握緊了手。眼睛用力地眨了兩下,不過一秒,她再擡眼時,心裡就已經做好了一個不那麼磊落的決定。
“不好意思,那你可以離開了。我們這裡不招男士。”
話一出口,祝苒敏銳地察覺到那個一開始還笑着的男人頓時不笑了,甚至他周身的氣氛都有了即将要凍結的征兆。
祝苒根本不敢擡頭,心也跳得越來越厲害,甚至臉頰都開始隐隐發燙——因為心虛。
她撒了謊。
葉斓剛才從店裡離開不知道去了哪裡,這幾分鐘的缺席給了祝苒私自做決定的機會。祝苒暗暗抿緊唇,努力掐緊手不讓自己的緊張洩露在面上。
趕緊走吧。
祝苒在心裡小聲又焦灼地期盼,同時暗暗祈禱,希望葉斓先不要回來。
“你是老闆?”
很突然的,盛淮嶼輕笑一聲,問出了聲。像是已經平複好心情,他周身的氣勢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的危險逼人。
但越這樣,祝苒卻越是緊張。
頂着盛淮嶼似有若無的視線,祝苒硬着頭皮點了頭,“我是。”
“奧——”
盛淮嶼恍然大悟似的點了下頭,他像是信了,但帶着些吊兒郎當的語氣卻表明他隻是在戲谑。
祝苒聽出來了,身形愈發僵硬,幾乎要裝不下去。
“但是我小姨說,這裡是她的店啊。”盛淮嶼停頓了不到一秒就再次開口。
“奧。”他又突然想起來似的,聲音裡的戲谑更加明顯,“或許我應該先介紹一下。我的小姨,叫……”
“葉斓。”
盛淮嶼放慢了語調吐出那個名字,目光緊緊鎖住對面那個已經徹底呆住的人影,濃黑明亮的眸子裡帶着惡劣嘲諷的笑意,語氣卻是在真實發問,好像的确不清楚一樣:
“所以或許,這家甜品店裡,有兩個老闆?”
随着他最後一句話的落下,屋内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也就在這時,甜品店的門被人從外往裡打開,葉斓踩着高跟鞋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在看清前台這裡站着的高大人影後,她頓時驚喜地笑出來:
“呦!小嶼,你這麼快就來啦!”
一錘定音,徹底扼殺了祝苒心裡剛剛還堅強存有的最後一絲僥幸。
完了。
這是祝苒最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