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擱過去,肯定是程三民負責的活,可物是人非的今天,隻能是村長他們幫忙帶娃了。
但缺乏活力的黃家屯非常歡迎這對貴人愛意結晶的到來,每家老人都讓他們去串門,拿出各種山貨熱情款待,還讓四丫頭秀唱功哄他們開心,大偉也駕着小三輪載去田間看稻花香。
對第一次開啟鄉村傳送門的小不點,新鮮感遠比陌生感來得更猛烈,加上又都是淳樸的民風,田爽也有了一個從未想過的快樂暑假。
她抽了幾天去和田克儉見面,他還是沒和林園在一起,人也依然很窘迫,除了留她在家裡吃頓飯,實在沒别的能力再加碼了。
田爽對奶奶說者有心的唠叨早已免疫,在返程亞布力之前,悄悄在外面把一個包裹交給了父親。
“爸,這是我用攢的壓歲錢給你們買的一點心意,你可以先留在學校,每天拿一部分回家就好……”
那些其實是上海寄來的營養品,還有村裡送的土特産。
田克儉為難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收下。
“爸,沒事的,再怎麼樣你和奶奶還要過日子,就說是學校發的助農合作福利都可以……”
“以後如果生活好點了,就找個靠譜的人做你肖像畫裡的那個主角吧。有共同話題才能走得更遠,我會祝福你們的……”
抱着懂事許多的女兒,田克儉真的動容了。
“借你吉言,希望一切苦盡甘來吧……”
程蔓是不打算關心前夫的八卦,但能看到田爽在外面像個小大人一樣遊刃有餘地處理好自己和弟弟妹妹的事情,她同樣欣慰地給她夾了一塊肉。
難得小酌的孔令麒收拾着兩個吃飽喝足的搗蛋鬼沾到身上的飯菜,讓保姆把他們帶去房間玩了。
今晚的他破例把白襯衫的袖子疊到了半臂位置,這個造型讓很久隻能看見一個家居小屁孩的程蔓分外着迷。
等到田爽也離了場,雙手撐着下巴的她故作自然地盯着還在貪戀杯中物的他淡淡一笑。
“多少天沒喝酒了吧,都不舍得放下了……”
“我知道,所以才趁今晚的團圓飯趕緊多囤點……”
“不過孩子們這個假期都收獲滿滿,确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是啊,豆豆的成熟讓我刮目相看,那倆小鬼頭也能感受到返璞歸真的美好時光。這我就放心了……”
“未來還長着呢,别偷樂太早了……”
幾天之後,晚餐時間都過了,下班回來遲到的他隻脫了西裝外套,便徑直奔向了餐桌。
打量着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她問是怎麼回事。
“哦,今天多聊了兩個客戶,午飯吃少了,補給沒跟上……”
接連把炖好的雞肉舀到他碗裡,他抄起就往嘴裡送,燙得嘶嘶直吸涼氣。
“慢點吃,把袖子卷一下吧,會弄髒的……”
她伸手去解他左腕上的表和扣子,他才頓了一下,遮着的小臂已經暴露在了空氣中。
“我自己來……”
她順從地讓出了位置,看他隻把袖口折在了肘前有點不滿意。
“再翻上去一些吧,那樣更好看。”
“好看?”
“對啊,這樣就不影響你夾菜了。”
她還想幫一把,他卻搖頭婉拒。
“不用了,我挺餓的,得先抓緊時間吃……”
埋頭一陣狂炫之後,無意間擡起眼皮的他,被聚精會神托腮凝視的她瞧得略感不自然。
“姐,你看我幹嘛呢?”
“我覺得你穿西裝的樣子特别帥,尤其是單穿白襯衫的時候,最迷人……”
“是嗎?我不是天天都這樣穿嗎?”
“不,你近來瘦了很多。看這下巴的輪廓都出來了,男人的氣質是越來越到位了!”
自個忍不住也随便摸了摸,盡量掩飾住眼裡掠過的一絲不安。
“我都沒注意這個……”
肩膀慢慢搭上了一隻胳膊,伏在耳邊的她輕輕送進來一句令他神經一顫的魅惑低語。
“今晚……再路演一下吧?”
他嚼了一半的食物僵在嘴角,仿佛還愣在這突如其來的福利中沒轉過彎來。
“……今晚啊?”
“咋了?自從有孩子到現在,咱倆都多久沒好好放松一下了。”
“人都在家呢,這……”
“沒事,坐了一天飛機汽車那麼累,他們睡得肯定沉,這不是問題。”
始終沒膽挑明的話像堵在口中的雞肉一樣進退兩難,她卻見怪不怪地用手稍微一頂,把那截露在外面的食材送入了熔爐。
加了燃料的機器重新恢複運轉,她仍吮着沾上湯汁的指尖,默默閉上了憧憬的雙眼。
“多吃點,等會可不許掉鍊子……”
碗裡的碳水忽然就不香了,他内心躊躇了好久,把這頓原本很期待的大餐吃出了斷頭飯的食之無味。
興許又是太久沒有練習,推倒的勁已經潑出去了,他才慌慌張張地拿手去攔,但肯定來不及了。
摔進枕頭的她也被彈得懵了兩秒,卻沒有責怪他粗魯的意思。
“行啊,學會餓狼撲食了是吧?長大幾歲就是不一樣……”
贊賞的話還沒說完,鍋蓋精确覆在唇上半點縫隙不留的契合,直接把尚待入味的佳肴護食般與世隔絕。
他的口中還保留着雞湯的餘韻,但已濾去了其中的油腥,更像是把蘊藏在江浙細澤裡的清新絲滑,等比摻進了孕育發酵的黃酒之内。
舌尖的綿軟與齒頰的清香,如同手捧小盞聆聽評彈的老翁一樣,盡享流淌周身的惬意暢快。
她像苦尋目标終于如願的蝴蝶,銜住飽含清甜的蜜源便不肯放開。
翩翩彩翅因陶醉不由自主地扇動,紮進精緻的瓣間與須蕊互相撩撥,讓漸漸升溫的肌膚沐浴在陽光和雲雨之中。
沉浸纏綿的她并不滿足前戲的止步,伸手試探着開始撤去他脖子上的紐扣。
一顆又一顆的流星從指縫溜走,白色的幕布逐漸拉開,隐蔽在後面躍躍欲試的表演者熱情閃亮登場。
他還專注于嘴上久違的厮磨,當松弛的後領剝離在鑽入的魚尾外,被按到下方均勻釋放威力的竈台上,瞬間整個人就焚起了無形的烈焰。
她從小不喜歡和雪打交道,但唯獨鐘愛他這片柔中帶剛的銀海。
茫茫原野下總是回蕩着馴鹿疾馳的蹄聲,既有踏步堅實的遼闊賽場,又似穿梭靈巧的盈玉絨綢。
而且完全沒有冰錐刺骨的嚴寒,反而熾熱得勝過随時上火的炕頭。
他以己化作了自由撒歡的一葉單闆,禦駕在同樣迷戀的素雅大洋上盡情飛翔。
時而環繞浪頭貝丘旋轉沖下,時而流連淺灘沙地揮毫潑墨。
她很想把完成使命的鬥篷扯掉,可他還竭力撐着右胳膊在雕刻唇展的作品,被她冷不丁一拽,霎時和在竹匾内貪吃踢倒支柱的耗子一樣困在裡面了。
幸好倆人的距離近在咫尺,他隻是歪了一下,但還是驚出一身冷汗,以為是自己沒堅持到底出糗了。
主動把吓傻的弟弟讓到了體溫未散的舒适區躺好,慢慢指揮緊張得節奏紊亂的心鼓迸射的音符平靜下來。
“小東西,對不起,剛才是姐太急了……”
比碎發更刺撓的鼻息拂過耳畔,柔軟的緞唇吻着鬓角的線條,手掌仍然像撸貓一樣梳理紋路貼合完美的小弧球。
他的耳根到脖子肉眼可見地湧起了赤潮,感覺整個顱骨都已風逝,完全空白的大腦宛如直接吸附在深淵的漩渦裡,正一點點分離熔煉成滾燙的岩漿。
意識恍惚的夢裡,他又坐在了彌漫淡淡腥甜的采血室中,身上的庇護悉數褪去,手臂相當自然地擱到了墊枕中間。
壓脈帶束縛後逐漸鼓起的青筋被輕拍了幾下。
“這小夥子身體不錯啊,皮膚肌肉都很健康……”
涼嗖嗖的消毒棉簽反複舔舐的靜脈瑟瑟發抖,周邊甚至漾出了不易覺察的雞皮疙瘩。
一陣鋸齒撕裂的痛楚爆發開來,他咬緊牙關拼命把哭喊壓回了嗓子底。
“很痛嗎?“
“不痛……我能忍住……”
攥緊的拳頭似乎并不隻是為了加速血液的輸送,更多是指尖痙攣的無法控制。
“小夥子,你這是第幾次來獻血了?”
“不記得了……”
“雖然獻血光榮,但也要注意身體啊……”
“沒事,現在年輕,我恢複得快……”
話雖如此,但反複刺薄的血管畢竟不是手心,不會長出老繭來自我保護,有時他會發現那一塊愈合得越來越慢,還有了不可忽略的壓痛感。
“再握一下拳,血量還沒到……”
容器裡滴速重新飙升的暗液,濺在透明的内壁上染出了一幅另類的急雨敲窗圖。
猶如被魔鬼扼制咽喉一樣擠壓着掙紮扭動的元神,精氣衰竭的皮囊艱難喘息着。
“小夥子,怎麼今天怎麼緊張啊?放松點,血管收縮會抽得更慢的,你也會承受更長時間的折磨……”
“小東西,勁不夠大,能不能再加加油?”
要強的他幾乎把床單抓破了,堵上了男人的尊嚴克服重力和負擔,去迎接屬于自己的獵殺時刻。
小舟颠簸在海浪滔天的中幾近傾翻,經驗匮乏的舵手仍然誓死要與這一寸立足之地共存亡。
發麻的手臂力排阻擋劃離銅牆鐵壁般的巨瀑,驅槳躲避着密集的濤林,撞碎一道道水簾的屏障。
來不及撤回的帆在他周身裹成了自衛的铠甲,攪拌岩漿的楫也架在磨刀石上擦出了火花。
隻剩下最後一座高聳入雲的波峰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像發射塔上聽令待命的火箭,靜候攬月逐星的赴夢嘉時。
時機成熟的鳴槍頃刻,通體釋放的子彈自腰腹迸發,一股聚攏了禮炮級别的能量,持續數道綻放于觸手可及的穹頂,大有後羿射日的無畏付出之勇猛,後漸呈女娲補天的三界祥和之聖光。
夜深人靜很久了,小憩結束的她才睜開了意猶未盡的眼皮。
和從多年沒去的澡堂裡離開的感受一樣,疲倦但舒坦,還享受了專人負責的按摩待遇,算是不枉一遊了。
兼任睡墊的他跟被榨幹了精髓沒什麼區别,白皙的身上還留有自己壓迫的印記。
禁欲太久,确實對雙方都不是好事。
好幾次都擔心他的腰椎吃不消,一段修複過的脆弱杠杆,要撬起地球和日益增長的人口,難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慢慢離開他安靜的懷抱去打理自己,生怕吵醒了累成一攤泥的主将。
直到她紮完頭發穿好衣服,他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沉甸甸的小雨傘下無聲堆積了未曾融化的思春雪,而幾條不知什麼時候烙上的鞭痕,把灰白的嘴唇勾勒得越發凄慘。
她以為是自己咬傷了他,對着鏡子瞅了半天,又去檢查他的情況,才發現是他的全責。
不對啊,一開始他的操作那麼老練,怎麼會誤傷到自己呢?是害怕被紅牌罰下甚至終身禁賽的壓力還沒釋放嗎?
取來棉簽潤濕替他消炎,他不自覺皺起的眉頭讓她立馬刹車。
“是不是弄疼你了?”
“不疼……”
輾轉在舌根的氣音還是依稀聽得出來,消耗太多的他連聲帶都脫水了。
微微合起的左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經意間轉頭一瞥,臂彎處一潭紫色的沼澤當場令她瞪大了充滿驚愕的眼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