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輪回……”喬宴在蘇時雪出現的那一瞬,便已撤出數十丈遠,膽戰心驚地看着杜夜容消失的方向。
剛釋放了數萬個破虛分身,她就像沒有絲毫損耗一樣,又使出這一消耗極大的最強殺招?!
哪怕是大乘巅峰強者,也不能像她這般,毫無顧忌地接連出手大招吧?
喬宴瞳孔大震,閃身就要逃跑。
他錯了,他們都錯了!
這個女人根本沒有中毒,成為廢人更是無稽之談,她不僅沒有變弱,還變得更強了!
斬落數萬人隻用一息,三招勝敵怕是還留了餘地!
喬宴腳踏夜龍劍,剛閃出少許,就聽見一個令他膽顫的聲音:
“這片空間都在本尊掌心之中,你還想跑?”
“咚”地一聲,喬宴當頭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屏障。空氣中什麼都沒有,可就像豎起了一層堅不可摧的牆,将他捆在了這裡。
意識到無處可逃,喬宴緩緩轉過身,企圖求饒:“蘇、蘇掌門,做人留、留……”
彌漫着血腥氣的空中,蘇時雪的身影憑空閃現,一瞬出現在喬宴面前。
“留什麼?”
她居高臨下看着喬宴,淡漠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沒怎麼變過。
“之前,是不是你說,要搜本尊的身?”
喬宴吓得腿一軟:“掌門聽錯了、掌門聽錯了!某怎敢……”
素白的手掌在他眼前擡起,下一瞬,聲音、身體和靈魂一起,落入虛空。
蘇時雪撈起喬宴身上掉落的長劍和納戒,與杜夜容的雙環、納戒一起收入囊中。
瞬息間,她又回到人群上空,懸停在濃厚血氣與哀嚎中,冷冷望着躺了遍地的負傷魔修弟子。
“剛才,你們一口一個廢人地叫着本尊,現在怎麼不叫了?”
蘇時雪緩緩翹起一邊唇角,笑容中卻沒有絲毫暖意,隻有令人膽顫的殺氣與冷漠。
回答她的隻有呼痛的慘叫聲。
再眨眼,她已經閃至洛擎蒼面前,手一伸,輕松破掉了他的防禦,一把捏住他的脖頸。滿臉驚痛的大長老被她攫住呼吸,臉色瞬間漲紅,蘇時雪卻不急不慢地欣賞了一會兒,才淡淡開口道:
“說啊。不是說本尊是廢人嗎?怎麼不說了?”
“你……你瘋了!”洛擎蒼從齒間擠出幾個字,怒視着眼前惡神般的女人。
蘇時雪漫不經心地翹了翹唇角,手指緩緩收緊:“落無盡網留下,你就可以滾了。”
“魔修界不會放過你的……”
“呵。”
蘇時雪再次收緊手指,垂眸聽着指間響起的“咯咯”聲:“那就來。”
已經年老衰弱的洛擎蒼,被巅峰狀态的蘇時雪全盤壓制,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脖頸幾乎要被捏斷。
最終,洛擎蒼滿眼恨毒地丢出他的至愛法寶,這才換回了一絲呼吸。
他身形踉跄,瞬間退開數丈之外,恨恨道:“今日血仇,來日老夫必定找回!”
已經将落無盡網收入囊中的蘇時雪滿不在乎地掃了他一眼,而後手一擡,撤去了這片空間的封禁:“帶上這群丢臉的手下敗将,滾吧。”
距離‘頂峰重現’卡失效還有幾分鐘,蘇時雪懸停在半空,閉上眼睛,感受着體内血脈偾張的盛大力量。
操縱空間、蔑視衆生的感覺,令她着迷。
幾次呼吸後,她身形再閃,回到她幾個弟子身旁,緩緩走到聞千合面前,垂眸看着滿身鮮血的他。
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到近乎透明,若不是長睫還微微顫着,幾乎不像是個活人。
他的傷實在過重,尤其是橫貫前胸的劍傷,是被喬宴的夜龍劍所緻。那劍刃沾染夜龍邪氣,尋常丹藥根本無法治愈。
“師尊……”
宗政姝眼睛泛着紅,可憐巴巴地望向蘇時雪:“師尊快想想辦法,大師兄的傷止不住血……”
蘇時雪冷冷瞥了她一眼,擡手把她撥到一邊,在聞千合身邊蹲下。
聞千合擡了擡眼,聲音虛弱無力:“師尊,不用……”
“别動。”蘇時雪一把扯開他破碎染血的衣襟,伸手放在他血肉翻張的前胸上。
聞千合體内的精血與元氣一直在不斷流逝着,劍傷的邪氣也在不停侵蝕他的經脈,他已經有些視物不清了。
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也是這樣髒亂的街頭,也是這樣失血過多帶來的冰涼虛弱感。
那時他才七歲,整個人才丁點兒大,便已親手埋葬了他全部的家人。
天下之大,七歲的他卻沒有家。
無家可歸的他隻得流浪街頭,撿過路人丢棄的垃圾,搶過野狗嘴裡的食物,會為了小半塊餅,和其他流浪兒打得你死我活。
那個冬天,風寒重病的他暈倒在街頭,擋了貴人的路,險些被當街打死。
奄奄一息的他蜷縮在幽暗的牆角,失神地望着身旁沾滿血迹的碎石塊。
那時的他迷迷糊糊地想,若他死了,這世間怕是隻有這塊帶着他的血的石頭,會記得他吧。
也就在那時,那個神色冰冷的女子出現在他面前,撿起了他、救活了他,将他帶回了那座山峰上。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早已不是當初險些死在路邊的弱小孤兒了。
時間過去太久,他竟然差點把這事忘了。
聞千合近乎失去生機的面龐動了動,扯起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