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在朋友面前沒有維持表面笑意,垂眸聽着賀知川說。
或許是場地空曠,呼吸過後,溫予酒擡起眼,朝目光源頭望了過來。
身邊女孩子也在這時候開了口。
“阿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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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說好周五去網吧三連坐,江楓還準備讓許陽跟他玩一下新出的多人遊戲,午休時許陽卻告訴他家裡臨時有事,不能一起去了。
不過吳越祺行程沒有變動,見江楓沉默着沒說話,已經準備好開口提升自己的存在感:“沒事楓哥!我……”
江楓趕在他說完之前,把自己要說的話說了:“那下周再說吧。”
吳越祺:“……”
吳越祺:“楓哥你搞區别對待。”
江楓現在沒有兼職要做,也不需要集體訓練,甚至這周的大掃除也沒有分配到他們組。
唐德用了十分鐘開完班會,掃除做完就是自由活動,不需要下課回班上點名。
江楓在走廊站了幾分鐘,最後決定提前到校門附近等放學鈴響。
沒有清潔任務的學生大部分都提前下樓了,江楓随便找了棵沒人的樹底下坐着。
太陽懸挂着進入了日落階段,地面和泥土還剩下不少餘雪。
等待校門開啟的一段時間裡,江楓一動不動地坐在掉光了葉子的樹下,遠遠望着眼熟的、不認識的人捏小雪球丢來丢去。
一直到人群一窩蜂朝校門口湧,男孩子才倏地回神,垂眼愣了片刻,也起身跟着往打開的門走。
不過走出去以後,江楓又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去哪裡。
一個人去網吧太無聊,他也不想現在回家。
他插着口袋,左右各看了一眼,最後還是到人少的牆邊自我罰站。
人群來來往往,男孩子站在公共垃圾桶旁邊,确認過一遍周圍沒有人,這才從口袋掏出煙盒,抽了一支咬在嘴裡。
周五的校門人空得很快,眼前不再有人頻繁流動,江楓也把身上煙味差不多散盡。
男孩子剛要直起身,往家的方向。
還沒動作,就被幾個人堵住了去路。
“喲,這不是我們十中的江校霸嗎?”
十中周邊的巷子在這幾年劃分到了改建項目,上一年就提前清空了,石磚牆用噴漆寫了很大的一個拆字。
内裡的路燈也老舊的不成樣子,隻能勉強維持照明,大部分依靠自然光。
江楓看着陽光消失在樓宇間,又看向面前圍堵他的人,從齒間吐出很輕的啧聲,掩蓋眼底的戾氣:“有事嗎?”
“學弟記性不太好啊,”最中間的人先開口了,“這麼快就忘記我們了?”
他剛才沒怎麼把注意放在這幾個人的臉上,聽見這句話江楓才着重打量幾個人的樣貌,在腦海搜尋對應片段。
半晌“哦”了一聲,江楓嫌惡地望過去:“是你們。”
*
溫予酒這幾天的心情也算不上好,用以僞裝的面具雖然有碎裂的迹象,但還是牢牢地扒在臉上,偶爾在賀知川面前摘下。
他本來以為江楓不會在意那晚的擁抱,事實卻狠狠打了他的臉。
因為第二天江楓沒再跟他說話,哪怕是溫予酒先搭話。
男孩子坐在旁邊不是睡覺,就是一隻手撐在旁邊遮擋自己的臉,溫予酒想扭頭看也看不見江楓的臉。
即使是晚上排練,江楓也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走神的狀态非常明顯。
那晚他用反問回答了江楓的疑問。
“不能抱嗎?”
與他相對的少年不再說話,目光也沒有因為溫予酒的反問産生波動,見溫予酒不再有下一句便毫無留戀轉身就走。
然後第二天用行動來告訴他。
——不能。
他們之間再次沉默不語,反常到周圍人都感覺奇怪,就連唐德都旁側敲擊問是不是吵架了,畢竟兩個人關系緩和好幾個月,沒再出現什麼大問題。
溫予酒答不上來。
最先進行打掃的是本班教室,溫予酒在走廊等着值日生弄完,看向樓下的時候,他發現江楓下了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
男孩子孤零零坐在光秃樹下,與不遠的玩鬧人群形成鮮明對比。
和記憶中完全不一樣。
無論什麼時候,溫予酒在學校看見江楓,他都站在人群中心,周圍男生或是女生都有,似乎天生攜帶聚光燈。
這次卻坐在舞台角落。
*
附近的房子基本都成了危樓,也沒有人想着要從這邊穿過。
見自己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江楓不悅的皺了一下眉。這五個人身形與他相差不大,如果要打架,他其實占不了上風,不過,也不是不能試一試。
冬季天黑得非常快,忽略了一下時間,周圍便黑下來,江楓并不想在這裡和這群人浪費時間。
如果記憶沒有出現偏差,這幫人在校期間也是流氓混混的存在。
他很久沒有跟人打架,最近活動身子也隻有練舞那段時間。
江楓抿唇盯着面前的人牆,思考該從哪個人下手會比較好。
動腦才進行到一半,一塊碎石從遠處飛過來,正中最邊上那個人的額角,差分毫距離就能打到太陽穴。
他的餘光剛好能看見石頭飛來,原本不準備當回事。
邊緣尖銳的石塊瞬間擦破皮,血珠滲出來,被打中的人疼的哎喲了一聲,捂住受傷的地方,往砸來的方向大吼:“他媽的,誰啊?!”
“在團建?”
來人站在巷口,又彎腰從牆邊撿起一塊碎磚,在手裡抛了兩下。
那道聲音對江楓來說熟悉的不行,畢竟每天都能聽見,他雙眼微微瞪大,驚訝完全溢出。
背光而立的身影再次擡起手,把磚塊朝他們的方向扔過去,用了狠勁,即便打到的是棉服,也發出悶聲。
行駛的車流紛紛打開了前燈,四散的光照到巷口,以及人影的側臉。
他唇角上挑,眸光卻不含笑意。
“介意帶我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