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這場十年難得一遇的暴雪，減災委向□□提出啟動暴雪一級應急響應建議，與此同時各個有關部門都收到了消息，連夜開始部署情報網，時刻準備迎接挑戰。
侯玥瑤也收到了領導消息，從明日起首都所有學校都要集體停課，她需要把各個學校全部羅列，監督學校的确按照指示确保學生安全。面對這樣的緊急情況，她心慌得把同一個學校名字複制了好幾遍，最後核對數量的時候怎麼都對不上，領導又急着找她要資料，愁得她滿頭是汗。
但她也沒辦法找家裡人幫忙，一家子都是體制内大佬，導緻一個比一個要忙，領導也是處于瘋狂接打電話的狀态，侯玥瑤實在是黔驢技窮，萬不得已，給商陸發了個消息：“你說将來我有事的話你也可以幫我，你現在能不能幫我做個文檔？”
當時還在床上勤勤懇懇給薤白捏腿的商陸，在手機震動之後，根本無心看消息。
不過薤白反而覺得這種時間要是有人聯系商陸的話那應該是很急的事，所以他伸手拿來手機幫忙看了看消息，随後立刻爬起來：“商陸！”
“怎麼了？”商陸吓了一跳，看到薤白把手機給他舉到眼前。
“侯小姐發來的，說是讓你做文檔？”薤白着急地說，“這個時間做文檔？”
“她是教育部的，估計是上頭準備啟動應急響應了。”商陸接過手機給侯玥瑤回複了一條“可以”，很快侯玥瑤就直接發起了視頻通話。
這個視頻通話的邀請頂進來的時候，商陸和薤白都吓得一哆嗦，互相看了看彼此光着的樣子，然後慌慌張張地抓來睡衣套在頭上。接通視頻的時候商陸一臉嚴肅，想要把自己事後的樣子掩蓋住。
“對不起這麼晚還要給你視頻，但是我怕我說不清！”侯玥瑤看起來也無暇顧及，稀裡糊塗地把領導給她安排的活兒全都交代了。
商陸越聽越懵：“文檔我是可以給你很快做好，但是你把上級命令随便委托給别人……這是不是不太行？”
“也不能算是完全不行，但确實有一個委托流程，流程我們回頭再搞，危急情況下手續都可以後補的。你最快可以多快做好？這真的很急，要在明早之前備好名單，不然早上統一通知的時候如果漏掉了什麼就完蛋了。”
“最快……十幾分鐘？”商陸舉着手機跑去書房，啟動電腦之後遠程連接着學校研究室的服務器。
侯玥瑤仿佛被他的回答吓到了：“也不用這麼快啦……不要有錯誤就好了。”
“你們是收到了應急響應的通知嗎？”商陸把手機映射到電腦上，打開電腦攝像頭和麥克風，随後調出系統命令窗口，啟動人工智能系統，把想要做的工作交代給人工智能，這個過程連一分鐘都不到。
侯玥瑤呆呆地看着手機那一段的商陸，看着看着心跳都不太正常了：“啊……嗯，□□還沒有下來決定，但是氣象局說暴雪會愈演愈烈，目前來看未來三天都會持續降雪。”
“除了教育部，其他部門也部署了緊急工作吧，你父母那邊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商陸隻是出于禮節随口一問，其實腦子裡想得全都是這個被優化過的人工智能系統簡直好用得一逼啊，十幾分鐘他都說得保守了。
侯玥瑤雙眼放光：“你等下，我去問問他們！”
商陸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簡直是沒事找事兒，剛要阻止，就聽到侯玥瑤高呼了一嗓子：“爸！媽！你們需要統計什麼數據嗎？”
此時薤白也蹑手蹑腳走進書房，給商陸比劃着手勢，問他文檔做得怎麼樣了。
商陸無奈地歎了口氣，關了麥吐槽了一句：“我距離常委秘書就隻有一步之遙了。”
薤白笑了一聲：“那我可以幫上忙嗎？”
“你先去睡吧，沒事。”
“我不困。”
“那能在這兒陪我嗎？”
薤白走到書桌旁，坐在小沙發上，随便從桌子上撈了本兒書：“我複習，不打擾你了。”
音響裡再次發出聲音的時候，商陸把視線移動到電腦屏，看到視頻通話的窗口裡多了一個叔叔和一個阿姨，三個人正擠在鏡頭裡跟自己打招呼：“哎喲還真的是商陸啊，瑤瑤今天跟我們說的時候我們都還不相信呢！厲害了呀我們瑤瑤，居然有明星的微信号！”
商陸重新打開麥：“我可不算明星啊，哈哈。晚上好，都還在忙吧，辛苦了。我該怎麼稱呼叔叔阿姨呢？”
“就叔叔阿姨不是挺好的嗎，謝謝你這麼晚還幫瑤瑤整理文檔，回頭我們走個流程，把報酬打給你。”侯常委微笑着說，“我和你阿姨目前不需要做文檔，也就是動員和協調各個部門而已，現在有些人聯系不上，真的愁人。”
聯系不上？商陸捏了捏手指，心說這世界上就不存在自己的系統所聯系不上的人，“您别跟我客氣，就說想要聯系誰，哪些部門什麼職位，他就算是埋在雪裡了我也給您找出來。”
侯常委愣了一下：“你這是明星還是偵探啊。”
“我是兼職運營公司的正在讀數學博士學位的軟件工程師，明星真的不是本職啊，但倒是挺想出名的。”商陸自嘲似的笑了一聲，然後把人工智能輔助生成好的資料傳給了侯玥瑤，“剛剛侯小姐要的資料已經發過去了。”
侯家三人面面相觑，侯常委這才意識到面前的年輕人的工作能力似乎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突破了他們的認知水平，于是他試探性地問，“财政部的書記怎麼都聯系不上，叫朱立軍，這個人以前也經常這樣延遲響應，我們部署應急基金的時候總是會在他這個地方下點兒功夫。你隻要能幫我聯系上他，那今後你有什麼困難，随時找我。”
商陸根本沒在意侯常委最後的那句話，而是像接受了一個挑戰似的，興緻勃勃地通過他引以為傲的新系統來查詢出朱立軍的一切個人信息，工作的、私人的、老婆孩子的、父母祖父母的，就連情人的手機号和地址都全部遍曆了出來，這個查詢速度比他預想的還要更快了，他這才覺出了不對勁。
他們研究室的服務器還沒有那麼強的算力，現在這個處理數據的速度簡直像是不小心連到了超級計算機，他趁着搜索的功夫摸到了系統的高級配置信息，深入調查之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由于他現在用的是搭載了他們研究室開發的人工智能的CBL的内部操作系統，這個人工智能大概是預測到初始化默認的服務器即将過載，所以自動斷開了研究室服務器，順着CBL提供的接口，通過6G網絡朝CBL服務器發出請求，破解了密鑰，直接連到了人家公司的服務器裡去了。
但是同時它居然還在訪問着公安網的數據庫，有幾個進程在同時調用全程監控系統的圖像處理模塊，很快CBL的服務器也即将過載。
于是它又自己尋找出路，現在正試圖破解國家的量子計算機使用權限。
人工智能是他開發的，但他也隻知道這個人工智能的算法原理，萬萬沒想到這個東西和CBL的操作系統碰撞之後，居然成了個無人能夠攔截下來的終極黑客。
可能是商陸表情過于嚴肅，侯家那邊也有點兒慌：“怎麼樣，你查到什麼了嗎？”
“啊，嗯，他目前應該是在他的某個情人家裡。”商陸平靜地說着，但想要把監控截圖發給過侯常委的時候，突然猶豫了。
自己要怎麼向□□的常委解釋，為什麼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内把人家的所在位置都給扒出來了呢。
侯常委也驚呆了：“情人？什麼情人？你怎麼知道是情人？”
商陸快速分析着系統反饋給他的大量數據：“從他的資金流向判斷的，說起來他有多次在向下級部門撥款的時候都有一些灰色的賬務問題，不過他下級有個叫孟繁興的人都為他處理掉了。啊，孟同志也是他的情人吧，不然他們出差的時候為什麼要定一間套房。孟同志的妹妹結婚時也得到了不少好處啊。”
“你這都是怎麼查到的！”侯常委看起來是把自己的妻子女兒都擠到了一邊，自己一個人捧着手機換了個地方跟商陸嚴肅對峙，“你要是沒有證據，這就是非常嚴重的誣陷，我現在就可以叫公安去逮捕你。”
薤白吓壞了，放下書站起來緊張地看着商陸。
但是商陸卻仍然保持着看電腦的姿勢，心情和心态都沒有發生變化。
在這種逆天的科技面前，區區常委口中的政治問題，商陸已經毫不關心了，搞不好他們的人工智能系統就是6G之後的最大科技革命啊。
“跟您說實話，我讀博的研究内容是人工智能算法，”商陸決定隐瞞一部分真相，“本科畢業的時候寫的論文又是搜索引擎算法，所以隻要是一個現代人，隻要不是在深山裡沒有信号的地方隐居，我就能查到他和他的一切。”
侯常委目瞪口呆了一陣，緩緩點頭：“讓你做明星還真是大材小用了，你應該去安全局做個間諜。”
“我志不在此。”商陸把孟繁興的目前所在地和私人手機号發了過去。
“為國效命不該是最為榮耀的嗎？”侯常委笑着說。
“國也隻是國，我覺得世界都不過如此，怎麼可能會把為國效命當作人生目标呢。”商陸多少是被自己優化出來的系統震驚到了，現在情商已經掉線，說話開始沒有把門兒的。
薤白在旁邊聽得心驚膽戰，一個勁兒地在給商陸擺手。
但是商陸也沒懂薤白朝他揮手是想要幹什麼，所以也呆呆地朝薤白揮了揮手。
薤白一掌拍向腦門兒，崩潰地倒在沙發上。
侯常委看着商陸那個擺手的動作：“你在跟誰打招呼？你對面有人嗎？”
“啊，有啊，”商陸舉起攝像頭，朝薤白那邊照了照，“是我愛人。”
薤白餘光一瞥，看到攝像頭正對着自己，吓得立刻正襟危坐，朝鏡頭深深鞠躬。
侯常委大笑兩聲：“是蒲薤白啊，你忙着的時候他居然還在旁邊陪你，可是叫人羨慕了。”
商陸又把攝像頭轉了回來，“是吧，所以說我的人生目标也很簡單，和他白頭偕老、混吃等死。”
“白頭偕老是多浪漫的詞，怎麼能跟混吃等死并列使用呢！”這句話又讓侯常委笑得更開心了點兒，“不過倒是明白了瑤瑤說你很有意思，确實有意思，商陸，好，我記住你了。謝謝你幫我調查朱立軍，我得趕緊去聯系别人去找他了。”
“好的，您忙，就算不記得我也無所謂……”商陸也是納了悶兒，自從步入社會，就總會有大佬對自己說“我記住你了”，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被他們記住是應該感到光榮嗎？有什麼值得光榮的呢？
商陸看着侯常委挂斷了視頻電話，面無表情地關掉了電腦上的手機映射，然後左右晃了晃轉椅：“身居高位的人的自以為是果然都是下意識的啊。”
“隻要在某一方面有過人之處的話，多少都會帶着點兒自以為是的感覺，好在他足夠謙和，不至于讓人那麼反感。”薤白松了口氣，“但我還是不太喜歡他最後的那個語氣，明明他做為□□的人，連手底下這麼重要的職位上的書記都聯系不上，在你幫他找到那個人的時候，他的第一時間不是感謝，而是質疑你。”
薤白的總結安慰到了商陸，後者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原來你也這麼覺得，那就好，我還以為是我太小心眼兒了。”
“你怼他的那句讀博研究人工智能、本科研究搜索引擎，可真是太帥了，這世界上能有多少人有底氣對領導說這種話。”薤白激動地拍了拍大腿，“不過就是……你後面說的國也隻是國，希望他不要過度解讀這句話。”
商陸帶着笑意看着薤白：“我當時确實有點兒說話不經大腦，主要是因為我們這陣子研究的操作系統，效果拔群，屬實是震驚到我了。”
“明明是你研究的，居然還會震驚到你嗎？”薤白有些好奇地靠近過去想要看一看。
“這件事解釋起來也很複雜，舉個簡單的例子的話，就是說我們雖然知道人類是由細胞組成的，由DNA所攜帶的數據來分化出不同功能的細胞。理論上是這樣，局部去思考的話也不過就是解析DNA序列而已。但是它居然解析出幾十億細胞，并且是不同類型的細胞在時時刻刻協同作業，成就出不同的具象的人體，這個理論執行的結果實在是超乎想象。”
“啊……是說，你們研究出來的理論執行出來的結果超出了你們的想象？”薤白嘗試着理解了一下。
“就是這個意思。”商陸拉着薤白的手臂，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你看，在這個窗口當中輸入命令的話，它就會突破重重你甚至當初都沒有預料到的困難去完成你的命令。”
薤白看着屏幕上那個閃着光标的黑色對話框，“怎麼說呢，都已經做成人工智能了，但使用門檻也還是很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