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兒帶着我走到她夢裡的場景,那是一口湖,很淺,但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和我們曾經一起遊泳的泳池很像。她一邊走,一邊叫着他名字,說帶着我一起來找他了。”主持人講着,聲音和表情同時露出驚恐,“當時明明是夏天,我卻覺得很冷,汗毛豎起來,越靠近那口湖,心跳就越劇烈,身體下意識地讓我快逃。快逃,這裡不能久留,快逃,快逃。然後她停在湖邊,沒有轉過頭,而是伸手指着湖水,叫我過去看。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鬼使神差,渾身僵硬地走到她身旁,看到湖裡漂着一個人,那張臉看起來就是我自己。我吓暈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醫生跟我說我在湖裡溺水,多虧了那天護林員路過,才把我救下來。
“我問醫生,那跟我一起的那個女生呢?醫生想了半天,說發現我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周圍沒有其他人了。我說不可能啊,那個女生看到我落水難道不會叫人來救我嗎?醫生問我那個女生是誰,我說就是曾經在泳池裡溺亡的我朋友的女朋友。醫生聽完,臉色蒼白,跟我說:那個女生早就已經死了,就是在那口湖自殺。”
薤白吓得頭皮發麻,緊張得從盤腿坐改為抱着雙膝,而抱着他的手臂的桃桃和葉桑也微微發抖。
“後來那口湖,沒到夏天,都會有少年在裡面溺水,幸存下來的人都說是有女生求他們過去幫他們救人,但去了之後看到湖裡的人就是他們自己。林園的園長請了道士,道士命令這口湖要盡快填埋上,不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在這裡發生意外。但即便是湖被土填平,每到夏天,一就會有人聽到林子裡有個女生在呼喚着——”
韬哥講到這兒,突然關上了手電筒。
薤白以為這個故事已經結束了,正打算松口氣的時候,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幽幽地說:“幫我救救他,就在那口湖裡。”
節目組故意安排的工作人員埋伏在幾個演員的背後,就等着韬哥講完故事的那個時機,湊到幾個主演的耳邊吓唬大家。周文傑被吓得心髒都停了半拍,又無奈又難受地捂着胸口喘粗氣。桃桃和葉桑則是瞬間爆發出尖叫聲,而薤白幾乎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把兩個人摟在懷裡,明明自己都被吓得沒了半條魂,還要哆哆嗦嗦地安慰她們:“别怕别怕,哈哈,是韬哥編的故事啊!”
“哈哈哈怎麼樣啊我這個故事!”韬哥被他們的反應逗得捧腹大笑,另外兩個主持人像是看個變态一樣看着他,分别說着“不予置評”。
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葉桑和桃桃商量着可不可以牽着手睡,然後又弱弱地問薤白:“你可以睡中間嗎?我們拉着你睡袋的邊邊睡可以嗎?”
第一次被女生“擁簇”着睡覺的蒲薤白同志,一整晚都緊張得要命,既不敢翻身也不敢放屁,因為距離太近,他怕破壞了女生規劃的距離感,也怕破壞了自己心裡的“貞操”。緊繃神經一整晚之後,他再次得到了“連睡覺都非常溫柔的紳士”的稱号。
“薤白睡覺完全都不動,也沒有鼾聲也不怎麼翻身,簡直是最理想的睡覺搭子!”桃桃一早起來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誇贊薤白睡覺有多老實。
“而且光是聽他呼吸聲就特别安心有沒有!”葉桑也表示強烈贊同,還要跟桃桃一起複盤細節。
攝影大哥錄得可是起勁,主持人也就着這個話題反複推敲,隻有薤白一個人像是狀況外一樣,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他們的“精神支柱”了。
周文傑反而話少了些,當主持人問他“你跟薤白拍戲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跟他在一起很安心”的時候,周文傑淺淺地笑了一下,說:“我們劇裡有句台詞,是陸羽航對蘇晨說,今後你不會再是獨自一人,說實話,聽到那句話的時候我是真的有點心動,那麼強烈的代入感真是從未有過。”
薤白托着腮回憶了半天那句台詞是什麼時候錄制過,結果完全沒有印象,隻好笑兩聲來緩解尴尬。
野炊行動終于在第三天的晚上八點結束,精神和身體雙重疲憊的薤白“爬”回了酒店,進屋就撲在柔軟的床墊子上,打算奢侈地睡滿八個小時。但在那之前,他沒有忘記要先跟商陸視頻,感覺要是再不看看商陸的話,他内心的精神支柱就要撐不住了。
視頻幾乎是秒速被接通,畫面那邊的商陸看起來像是正在從會議室裡跑出來,整個畫面晃動得有點兒厲害。薤白立刻意識到自己似乎打擾到商陸工作了,吓得他坐起來道歉:“抱歉,你是不是在開會啊?對不起,我應該提前發消息問問……你去忙吧,我沒什麼事來着。”
“我不忙,不是什麼重要的會。”商陸似乎是找了另外一間空會議室,站穩之後跟薤白笑着說,“我都三天都沒聽到你聲音了,就算是真的忙,我也得接你電話。”
薤白鼻子一酸,明明沒經曆什麼委屈的事,但心裡還是莫名的委屈:“我也是因為三天沒聽見你聲音也沒看到你……對不起,就讓我跟你聊幾分鐘。”
“哈哈,節目終于錄制完了?”
“嗯,很魔鬼的節目,昨天晚上韬哥講鬼故事,差點兒沒把我直接吓死。”薤白嘟着嘴,滿是後怕地說,“葉桑和桃桃吓得往我身上湊,我也吓得直接把她倆給抱住了,我們仨簡直像是三姐妹一樣,慫得沒邊兒。”
“哈哈什麼三姐妹啊!害怕鬼故事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給我講講是什麼故事,我給你改編成笑話怎麼樣?”商陸安慰人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
但是這種簡單粗暴讓薤白感到萬分親切,轉眼間就換上笑臉,笑着倒在床上打了個滾:“哈哈哈怎麼鬼故事還能改編笑話了呢!你可真行啊哈哈哈。”
“哈哈哈這有什麼好笑的,你跟我說,是什麼主題的鬼故事,是鬼附身還是招魂之類的啊?就是我們以前也玩兒過類似的遊戲,結果什麼都沒發生,王曜華氣得打手電在樓裡到處喊:哥們兒,哪兒呢,給個面子出來溜達溜達呗。”
“你們簡直是神經病啊哈哈哈……”
商陸看薤白心情有所好轉,很快就換了個話題:“節目還有什麼活動啊?是不是還有唱歌?”
“對!不愧是你,連這都能猜到!我跟你說我有一首歌不小心跑調了哈哈哈尴尬死了,第一次這麼希望後期可以幫我調個音!”
“百萬後期!”商陸也跟着傻笑,“我聽說你們還放了煙花?”
“你是聽誰說的啊,對,還有煙花,但是感覺沒有咱過年的時候你給我放的好看。”
“那必須,也不看看我花了多少錢呢。”商陸自滿地說着。
“哈哈哈大佬大佬,比不過比不過。”薤白躺在床上蹬着腿,“還有啊,我們白天還去種樹了呢,對了昨天風特别大,帳篷差點兒被吹走,我們還得自己加固一下。還有還有,他們做飯是真難吃啊,我好想吃一頓你做的飯。”
“想吃什麼?你說,過兩天你回家的時候我做給你吃,給你接風。”商陸說着,眼神看向屏幕外。
薤白隐約聽到吳英澤的聲音,似乎是在催促商陸快點兒回去開會。他知道不能再繼續占用商陸的時間,于是迅速收斂情緒,對商陸說:“我一會兒要去找夏姐吃夜宵了,你也快點兒去忙吧,有空的時候給我發消息。”
商陸露出片刻的不忍與不舍,但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然後朝薤白揮了揮手:“快去吃飯吧,你也是,閑下來記得給我打電話,什麼時候都無所謂,什麼時候我都能接聽。”
薤白不知道到底是誰先挂斷的電話,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因為要是再不按下結束通話,這通話恐怕就無法結束了。他翻了個身,面朝天花闆,躺着呆呆地愣了會兒神,好像這三天的疲憊都被商陸帶走,但同時帶來的卻是思念和寂寞。
才剛三天,自己可真是,長點兒出息吧。
薤白長歎了口氣,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都去吃夜宵了。其實他并沒有約司半夏一起吃夜宵,雖然節目組必然也邀請了他,但是他以困為由拒絕了,其實就是為了早點兒回房間跟商陸視頻而已。
但是既然商陸還在忙的話……耽誤他太多時間也不好吧。
薤白再次歎氣的時候,聽到房間門突然被敲響,他被吓了一跳,下床過去問:“是誰啊?”
門外沒人回答,他微微皺了皺眉,通過貓眼看向門外,發現周文傑一個人站在那裡。
“你有什麼事?”薤白沒有打開門的安全鍊,隻是敞開了條門縫,警惕地問。
“我有話對你說,在這裡不方便。可以開下門嗎。”周文傑平靜地問。
“不好意思,我也不方便。”薤白握着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有工作上的事情的話,叫你的經紀人和我們司總商量就可以了。”
周文傑絲毫沒有動搖:“這家酒店有狗仔,你不放我進去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偷拍,到時候照片被高價賣給媒體,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麼樣的文章。”
“威脅?”薤白眉頭緊蹙,“那可真是對不住,我最不怕的就是绯聞,倒是你,绯聞滿天飛的話會很危險吧。”
周文傑和薤白對視了幾秒:“我要說的是關于商陸的事,你要是一點兒都不在乎,那也就罷了。”
說完,周文傑轉身就要走,但薤白卻在這個時候打開了門。
門開的那一刻,周文傑回過頭看着站在門口的蒲薤白,神情複雜地笑了笑:“我可以進去了?”
薤白咬了咬牙,側過身示意周文傑可以進來。
“商陸的什麼事?”薤白看着走進屋的周文傑,一秒都沒有跟他寒暄,而是直奔主題。
因為上次他幹脆地拒絕掉蔡曉萍的邀請,而且還是用商陸當作擋箭牌,那之後薤白就擔心蔡曉萍會找商陸麻煩。他知道周文傑很有可能隻是用“商陸”來釣自己,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萬一周文傑真的知道什麼重要消息,那麼薤白不想錯過。
“你上次拒絕了蔡董,她覺得很新奇,所以問了我商陸是誰。”果然,周文傑提起了這件事。
薤白眼神中露出敵意:“哦,你怎麼說?”
“我怎麼說都不會改變她原本就認識商陸的事實,不過她似乎沒意識到你跟商陸之間是什麼關系,她以為你隻是被商陸包養。”
“啧,這些個資本家一個個都自大得吓人啊。”
“因為她以為你隻是被包養,所以讓我來問問你,商陸給你出什麼價格。”周文傑平靜地問。
薤白氣得火冒三丈:“那你去告訴那個什麼蔡董的,商陸出二十五個億,順便加上他自己整個人,來包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