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向珊走過去,重新蹲下來,從身上腰中口袋裡拿出了抹布,另一隻手去拿垃圾桶,擱在桌底下,把上面一應果皮全部歸攏在垃圾桶裡。
秦傲天手裡杯子輕輕把玩轉了一圈,水流也跟着慢慢晃,金絲邊鏡片玩賞地看着杯子,而鏡片後的一雙瞳眸卻時不時瞟向矮桌下,佟向珊收拾果皮忙碌的身影。
佟向珊眼裡腦子裡全在桌子上那一小堆果皮上,她知道這是工作必須要做的事,還要做得一絲不苟,所以她把矮桌上的果皮都收拾幹淨了,果盤也收在她手裡邊打算拿走,又把桌面上擦得程亮,看起來跟顧客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未動過的幹淨。
然後她看了一眼地面,微彎腰站起,挪過去的時候,一隻穿着白色吊帶涼鞋的腳碰了下遺落的香蕉皮。
安薔低頭見佟向珊正往她挪過來,她也跟尤娜一樣,看不慣秦傲天帶女服務員進這個包間,她以為是這個女服務員有意攀附秦氏商盈集團的大佬,但沒有做到尤娜那麼明顯的明目張膽地欺負人。
白腳丫穿着白色清涼鞋踹出一個香蕉皮,雖然安薔什麼話都沒說,看起來是在幫佟向珊撿到這個香蕉皮,但細微的動作還是令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安薔腳下看過來。
如此略帶侮辱性的動作,引得所有人都默默看向秦傲天反應。
秦傲天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是轉着水杯晃蕩把玩。
錢子宸有點看不過去,有心上去解了這種侮辱性的尴尬,來個皆大歡喜,結果因為先前他對佟向珊面前過于紮眼,好幾次被秦傲天一個眼神瞪過去,他微上前解圍的姿勢立時收回來,擡手改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忍下這種尤娜和安薔帶來的莫名羞恥尴尬。
佟向珊伸手撿下香蕉皮丢在垃圾桶裡,然後在巡視一圈,确認地上的确實沒有任何丢垃圾的東西,她把垃圾桶和垃圾袋分離,拎起了垃圾袋,又套上了新的垃圾袋,起身往門口上走去。
她手慢慢伸向門把手的時候,秦傲天擡起眼眸淡淡地看她背過去的身影:“這裡不用你了,待會也不用過來了。”
佟向珊扭頭,沖秦傲天方向微一颔首,轉下門把手,拎着垃圾袋出去了。
佟向珊一走,包廂裡的氣氛的怪異冷凝才緩和下來,錢子宸分開莎莉往沙發中間上走過去,而輝哥緊張瞟了一眼秦傲天,走到安薔身旁,彎下腰對安薔低聲說着話。
“安薔你幹什麼呢?沒事吧你?”輝哥對安薔細微踢果皮的動作有點不滿。
安薔擡頭,眼角餘光看了一眼秦傲天,小聲細柔柔地問:“怎麼了,輝哥?”
“你是不是忘了咱們能來這裡是幹嘛的?不是讓你跟尤老師站在同一立場去拉低那個服務員。尤老師做什麼,你别趕着上綱上線一塊去做。要想着咱們隻是過來談合同,不是來給秦總叫來的人示威的!”
說得安薔臉上一紅,急得蹬涼鞋小腳,但動作并不突兀,低聲嗔怒着:“我做都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是秦總不是還沒發話嗎?”
“所以以後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别給我瞎搗亂,好不好?我們佳音公司還指着你大紅大火賺錢呢!”
安薔到底安分下來,點頭聽輝哥的話,不再出頭。
秦傲天與錢子宸坐在一處,錢子宸拿胳臂肘碰了碰秦傲天胳臂問:“哎,你到底怎麼個意思呀?”
秦傲天手裡轉着杯子不為所動,反問:“怎麼了?”眼裡滴溜溜看着水杯裡的水被他把玩得水流轉得順暢。
“剛才什麼樣,那女服務員在下面收拾衛生,在咱們眼前做了這些……你看不見是吧?”錢子宸把方才的羞辱避重就輕地說出來。
“她不是做的挺好的嗎?”秦傲天又舉一反三,反而令錢子宸捉摸不透他把人叫來包廂裡服務的目的。
“你、你叫人家服務員過來幹什麼?”錢子宸拿眼有意向地瞟了一眼尤娜,又問:“就為了給尤娜頤指氣使,讓她幹這個和那個,然後順帶羞辱一番。”
錢子宸說着自己都受不了這種怪異的屈辱,伸手拍了下秦傲天的肩膀:“現在是文明社會,剛你也說了,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怎麼說那女服務員也是一等公民,來這是簽着合同工作的,你怎麼——”
“尤娜犯的錯,不是由你們公司調~教嗎?”秦傲天冷瞥開目光,離開錢子宸,傾身放下杯子,站了起來。
錢子宸也跟着站起來,問:“那你叫人來幹嘛?見了也不吭一聲,就坐那看好戲。”
“怎麼,你心疼她了?”秦傲天揶揄地笑看錢子宸一臉心疼愁苦的樣子。
錢子宸“呵呵”兩聲打了哈哈,攤手:“哪有,我這不是以為你叫她過來有什麼事,結果什麼事也沒有,光看人家受辱的那一場戲!”
秦傲天側身,對着錢子宸伸出手,一下一下戳錢子宸脖子上的白色衣領,嗓音暗沉低冷:“尤娜,你回去好好地教她怎麼說話做人。咱們是投資出錢的,不是搞資本來埋汰别人職業的公民,這點你得告訴尤娜認識這一點。還有,你這麼關心女服務員,你的莎莉怎麼辦呢?”
錢子宸愣了下,聽着最後一句話,怎麼聽怎麼耳熟。
“沒意思,先走一步了,你們自己玩!”秦傲天從錢子宸身前過,繞了矮桌,直往門口上溜出去。
等秦傲天走了,錢子宸才恍然扭頭:“哎,你怎麼學我說話呢!秦哥,你真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