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念一想,自己對商商又有多了解呢?簡直事事都不清楚,事事都隻知道皮毛。
關乎她的身世、她的過去、她的遭遇、她的痛苦、她的仇恨,他一概不清楚。
一瞬間,他腦海中浮現另外一幅畫面,商商穿着色澤鮮豔的職業裝,笑眼盈盈的站在發言席上,是以翻譯官的身份。
養父母相繼離世帶走了她的夢想,也帶走了過去的她。
那時的她個性如何?喜歡什麼樣的衣着打扮?笑顔是為哪般?或者他是永遠沒機會見識到了。
又記起居士常挂在嘴邊說,“不論是在和鳴街還是合歡巷,來往奔忙的人都不過是在為自己的宿命打點”。
他與商商結識也是宿命嗎?
他加入宋家也是宿命嗎?
如果自己有得擇,還算是宿命嗎?
又或者,是親手擇了自己的宿命嗎?
終于有人打破了他的沉思。
龍少發訊息給他,“老地方等。有事商量。”
名利圈向來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地方,想必他等着商量的事不過兩樣,一是萬氏的工程,二是宋家即将發生的變化。
宋棺開車去到Marvelous Bar,還以為會像之前一樣見到龍少被衆多玩伴圍繞,卻原來隻有他一個,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抽雪茄。
他招手向他,等他坐下又親自斟酒給他,有種裝腔作勢的客氣,也不怕被他看破。
“兄弟一場,好久沒一起飲酒,今天專門叫侍應開了我之前一直存在這裡不舍得開的紅酒,賞面多喝幾杯!”
宋棺脫了外套坐下,接過酒杯一口喝盡,“什麼事?”
“想必你也已經收到消息了吧,秦爺最終決定将工程批給宋氏。你們宋家的業務又更廣泛了,可喜可賀啊!”
他錯了,宋棺并不知道,他以為秦爺已将宋氏踢出決賽圈。
但很快又明白過來。秦爺強勢,又豈隻在言語之間。他有如雷電一般的推進力,看準時機從不失手。
果然龍少又說,“算我走眼!以前沒看出來原來我這個兄弟這麼本事!秦爺已經公開發話,你同你阿哥之中,他隻看好你!批工程給宋氏也是講明叫你去做!”
“準備幾時正式加入公司啊?董事局開什麼位置給你?需不需要我幫你慶祝一下?”
宋棺極之不屑地笑了笑,“那你應當知道我現在很多事忙,你叫我過來就别廢話。可能下一次,你再有事商量就隻能親自到宋氏辦公樓頂層找我!”
龍少斟酒的手停了一下,又爽快地大笑,“有你這一句我還有什麼好商量啊!一切都放心了!最怕是你不打算坐頂樓,換你阿哥搬上去啊嘛!”
“龍氏現在雖然是我阿爺管理,但你知啦,他隻得我一個孫仔,我接手是遲早的事!到時兩兄弟攜手同進,相互照應喽!”
宋棺很好奇,“其實我之前就很想問你,到底你對我阿哥有什麼不滿?你都還沒接你阿爺的班,就不惜阻斷我阿哥的路?我聽說我大哥之前想找新加坡一間銀行談合作,是你向銀行那邊打了招呼推阻。”
龍少的眼神一霎變得厭惡,輕藐地哼笑了一聲。
“你阿哥在美國念書的時候是賽車發燒友,還組了一隻自己的車隊。他技不如人,又不肯輸,就找人買通對方車隊的改裝師傅,将車動了手腳,令對方車手直沖下山崖堕死。那個車手......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
“可惜我不夠證據,這麼多年都沒打聽到那個改車師傅的下落。可能一早被你阿哥買起了都說不定!”
“我知!平時你做人懶清高,扮高傲!不屑于同一群你眼中的二世祖混成一堆!你覺得我沒品、貪玩、為了面子不折手段!但我都有底線的!”
“而你阿哥宋思言?”龍少搖搖一根手指頭,“他沒有!”
“過去他隻是吃喝玩樂,我姑且還能放他一馬。現在除非他肯替我死去兄弟的事贖罪,要不然,我怎可能給他一條好路走!”
“我知道你還計較姓商那個女人那筆賬!女人嘛,我龍少缺嗎?當時找來西貢别墅、切斷電閘趁黑打了我一拳帶走那女人的人是你,我心裡清楚!”
“現在我透露一些消息當賣個人情給你,與你之間的賬就當粉筆字抹去!你阿哥這兩天聯絡了幾位叔伯密談,已經約定,如果你阿爸不肯退下來,接棒的那個不是他,就會賣掉手裡的股份!”
“外面有幾多人觊觎宋氏的股份,你心照啦!”
龍少拍拍宋棺肩膀,“兄弟!二世祖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好當的!宋氏往後還存不存在,全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