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主任會單獨找自己談話，黎漾是沒想到的。

往常像她們這種新來的助教老師，平常能見到主任的面都屈指可數，哪有什麼大事是能讓主任親自叫她的。

黎漾懷着忐忑的心情進了行政樓，一進門，主任一張笑臉就迎了上來，他寬厚的腰身癱坐在辦公椅上，擡手招呼黎漾坐下。

“小黎來啦，不要客氣，随便坐。”

黎漾坐在椅子上，由不得挺直了腰背：“主任找我有事？”

主任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擺弄着手機：“有一點小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還特意咬重了“小事”兩個字，聽得黎漾一頭霧水。

但黎漾還是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

“小黎老師是聰明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他說，“是這樣的，你應該也聽說了下個月的合奏比賽增添了一項教師合奏的賽程吧？”

黎漾恍然，心裡大概有了數：“聽說了。”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系主任又說：“校領導的意思呢，是主推聞老師去參加，再帶一個其他老師合奏，聞老師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是肯定沒問題的。”

像是刻意頓了頓，主任睨她一眼。

“昨天呢，聞老師來跟我說，他想推薦你一起合奏，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這事兒聞敬跟她提過，黎漾心裡清楚，但主任這個時候跟她提，應該不僅僅是問她的意見吧？

黎漾摸不準他的目的，隻好按答應聞敬的說：“這事聞老師跟我提過，既然聞老師相信我，那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聞言，主任忽然垂了下眼，臉色微變，雙手撐着桌子起身：“小黎啊，你的能力我也是看在眼裡的，但這件事關乎到咱們海大的榮譽，我也不得不再三思慮一下啊，你說是不是？”

“那主任的意思是？”

他話鋒一轉，黎漾馬上就明白了，這是有别的人選，不打算讓她去，但又怕聞敬那邊會有意見，所以先來通知她了。

主任起身，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放在了黎漾面前：“其實咱們這批新來助教裡，你的技術是最過硬的，這一點我心裡清楚，我也是最看好你的。”

黎漾扯了扯嘴角，面上不動聲色地應和，心裡卻在腹诽：前兩天不是還最看好趙姝語麼，怎麼今天又看好她了，還真是一天一個樣。

“我也知道你跟聞老師關系好，有什麼事聞老師肯定也是願意帶着你的。但學校有學校的安排，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一下，咱們做老師的，也得服從學校的安排不是，你說呢？”

“主任的意思我明白，您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還省的兩人在那兒繞彎子，互相猜來猜去。

主任一聽這話，面上立馬變得和顔悅色起來，他早知道黎漾是個好說話的。

“那我就不繞彎子了，這次教師合奏的名額就讓趙姝語去吧，我已經把名單報上去了。小黎你來得晚，以後還有其他機會。”

黎漾回去的時候，辦公室裡幾個老師正聚在一起讨論什麼，趙姝語也在其中。

向小薇見她回來，将手裡的零食往抽屜裡一塞，拉着她坐下，小聲地說：“你聽說了嗎，這次教師合奏的名額給趙姝語了？”

黎漾點點頭，巧了，她也剛知道。

“之前不是說這個名額在參與排練的助教之間選嘛，怎麼就輪到她了？”

參與排練的助教就向小薇跟黎漾兩人，怎麼說也該在她倆之間選，不論選誰對方都不會有意見。

原本向小薇就對趙姝語有諸多不滿，眼下這麼一搞，她更是有氣了。

想起方才主任說的話，黎漾說道：“應該是學校的安排吧。”

“真是氣人，吃力不讨好的事咱倆做了，輪到要上台露臉，考核加分的時候，就全挨别人頭上了，跟咱倆是一點關系沒有啊？”

排練的時候累死累活全是她們，趙姝語一句身體不适立馬就躲過去了。現在好了，終于給她倆露臉的機會了，一轉眼好處又落别人身上了。

向小薇氣得不行，這哪怕不選她，選了黎漾她也不會這麼不甘心。

況且，要是按能力論，她倆誰不比趙姝語強？

那邊人群裡，趙姝語還在和大夥有說有笑，有人提起這事恭喜她，趙姝語也隻是謙虛地擺擺手：

“還不是領導信任嘛，壓力太大了呀，我現在生怕給聞老師丢臉呢。”

黎漾餘光瞟了一眼，又低下，兀自做自己的事，還不忘出聲寬慰向小薇：“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正好省咱倆麻煩了。”

原本她也沒打算參加，不過是聞敬親自來找她，說要跟她一起合奏，黎漾不好意思拒絕才答應的。

雖然以她和聞敬合奏的默契，不需要每天加班排練到比賽開始，但黎漾打心底還是偷懶不想參加。

她不想加班，她隻想每天準時準點下班回家睡覺。

“那怎麼能一樣，你不知道嗎，這次比賽能上場得獎，是能夠在之後晉升講師考核裡加分的。”向小薇說。

黎漾低頭翻書沒說話，這話主任已經跟她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