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大樓一樓和旁邊酒店一樓一樣，都是用透明的整塊玻璃當門面。人站在外面就能把廳内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唯一不同的是，百貨大樓在臨街的玻璃櫥窗後，全都擺上了大小不一的彩色電視，讓人不大看得清店内擺放的電器。但路過的人，眼都不瞅兩下就走了過去，好像這面牆沒什麼稀罕的。

楊萬有些驚訝，她一個宅女，穿越來後，感覺一個世紀都沒有電視可看，覺得這些電視裡放的廣告還挺好看的，怎麼過路的人，都沒幾人扭頭看幾眼？

環顧周圍，在門前看得認真的，都是像他們這種，穿着靛藍色的确良布料改成的布衣的，一看就不是城裡人的人。

想想他們鎮，每回家裡有電視的人家開電視時，别管看什麼，都能把小半個鎮子的人引過去。

不大的院子内，瞬間就能站滿人！來遲的，還要站在門外墊着腳看！

要是嫌來人不講究，看個電視還要留滿院的垃圾給打掃，着實心煩，不想開了，還會被機靈的塞錢。錢是不多，但架不住給的人多。又忍了下來，還在院子内給給錢來看的添置了闆凳！真的很服務到家。

哪怕是這樣，往往站在院子内想看電視的人，還是擠都擠不下，現在站在這十幾台電視面前的人才幾個？連楊萬父女倆在内，也不過才十個！

楊萬突然有點懂了，為什麼在這個年代，人人都想進城。

楊爸見楊萬看的入迷，弓着身跟她說道：“先别看了好嗎？跟爸去辦個證，回來有時間咱再繼續看。”

楊萬乖巧的點點頭，她現在大概算是極少進城的村裡人，有什麼還是得聽她爸的，他常跑周邊的縣市，環境熟得不能再熟。

她還記得，後世逢年過節的時候，偶爾會聽到家裡親戚感歎，現在發展太快了，什麼什麼好，又好在哪裡的時候都會叨兩句，以前可亂了，在市中心的廣場上。還有大把人在遊玩呢，就有小流氓敢當街掏木倉火拼！

現在是不是那個基層管控力度還不夠的年代楊萬并不知道，因為那些年代離她真的太久遠了！

擡頭看看天色，都快要傍晚接近天黑了，在鎮上都不安全，更何況是在更大，有更多黑暗角落的城市？也不知道會不會更亂？更不适宜到處亂走。

楊爸帶着她去辦了一張臨時居住證，才去找旅館。

楊萬看見證上寫着的有效期為三天，疑惑的問道：“我剛才看見，在一旁，另一個窗口排隊的叔叔阿姨，他們辦理的暫住證和我們辦的好像不一樣，他們的是綠色的，為什麼呢？”

“當然是因為兩種證上标明的時間不一樣了，他們辦的都是半年或者說一年一辦的，要是到期辦不下來了，他們跟我們一樣，都是要遣返回原籍。”

楊萬皺着眉頭不解的問道，“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也辦一張呢？你不是老要進城來嗎？”

楊爸聽到這裡就想嗤笑一聲，當然是因為他不想送禮啦。

剛才在那裡辦長期居住證的窗口是人少，但那是因為很多人都知道辦不下來，就不想去白忙活一場。

能來到現場辦理的，哪個沒在私底下用酒開路，煙搭橋？知道自己來，一定能夠辦到。誰會傻愣愣的就直接去辦理呢？

他在剛開始時也想過，要不要搞一張到手？但了解過後，算過能到手的成本後，還是覺得太高了，就讓他猶豫了。

就這麼一猶豫，後面跑多幾趟他發現，他一年到頭才來市裡幾回？又停留幾天呐？就要送那麼貴重的煙酒，去搞一張那麼雞肋的長期居住證？他腦子又不是不會有病，那是非一般的不劃算啊！還不如把錢收好，看看能不能投進家裡的生意，讓它再擴一擴，兩小子太能吃了！他都快被吃破産了！

但這些話是不可能對着年幼的女兒說的，她是聰慧，但她也還小，不應該直面這些，不然，以後笑起來都不甜了，還是循序漸進的好。

楊爸搪塞道：“那些都是有名額的，辦一個就少一份，但爸也不需要在市裡停留那麼久啊，要它來，用處不大。”

楊萬一聽，還真是這個理，但别的疑問又在心底冒出：“那我們今天要是來遲了，人家下班了，導緻我們的暫住證辦不下來，是不是連夜就要被抓回鎮子上啊？”

楊爸聽到這話樂不可支，忍住不又給自己女兒來了一記摸頭殺：“當然不會了，隻要我們今天晚上能找到旅館，還能付得起錢，他們可不會把我們給抓回鎮上去。”

“噢~！”楊萬點點頭，原來如此，想要在市裡行走，不管是短期還是長期，都隻有兩條路，要麼□□，取得合法的手續，要麼氪金去旅館居住，尋求庇護。這還真的是逼着人去□□呀，直接就掌握了流動人口的走向！

看來，現在的ZF還是有幾分腦子的。她就說嘛，現在準備接近90年代初，正是經濟騰飛，沿海城市得以開發，遍地都是一夜暴富的神話的時候，怎麼就沒有人心動，想去撈一把？這不符合人們想要賺大錢的心理呀，合着是有居住證在卡着脖子，讓不少人在城市内寸步難行，難怪那麼多人都隻能在村裡、鎮上或者縣裡好好的待着，不然，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田地會被荒廢。

至于第二條——氪金，想長期居住在某一座城市，又不想□□，就想留下？知道住一晚需要多少錢嗎？現在連萬元戶都稀少的年代，又有多少個人能夠氪得起呢？進城一趟，能住一晚招待所，都夠普通人回村裡吹上一整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