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承乾宮卻是死一般的寂靜，太監宮女們弓着腰踮着腳，生怕驚動了正殿裡的主子。

一入暖閣便是一陣溫香撲鼻，幾個宮女戰戰兢兢跪在地上，面帶怒色的佟佳氏靠在大宮女桑榆懷中，往榻下看卻是一地的碎花瓶茶盞。

桑榆滿眼都是心疼，“主子何苦氣成這樣，不過一個紅珊瑚罷了，您想要，不說萬歲爺那，就是咱們府裡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眼瞧着自家主子因為一株珊瑚氣成這般，桑榆就滿心不解，那東西雖稀少，但她們府裡是什麼樣的人物，還怕沒這些東西嘛！

奈何她勸不動貴妃，從太皇太後那回來後，便是一陣哭一陣笑，砸了一地的東西，還牽連了幾個先前照顧八公主的人。

佟佳貴妃紅着眼搖了搖頭，“本宮從不稀罕什麼珊瑚，隻是一想到有人偷偷從本宮眼皮子底下扣下貢品，那不是生生打本宮的臉嗎？

桑榆，我不想發脾氣的，可不知怎的，我心裡堵得慌，我見着那些人，就想到我那苦命的女兒，然後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佟佳貴妃目光呆滞地看着腳下的碎片，随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寶，還有康熙賞賜下來的，短短幾個月，她屋裡的東西已經換了好幾茬，也幸虧是她自己管着後宮，才不至于鬧得滿宮知曉。

桑榆眼睛都哭腫了，自小公主沒了之後，貴妃就性情大變，打砸東西都是常有的事，就連宮人們也不敢湊上來。

“還是請太醫來瞧瞧，您心情時好時壞，傷了身子怎麼辦？”

佟佳貴妃不肯，“本宮今日才在慈甯宮被太後下了臉面，這會子請太醫，豈不是更讓太後不滿。”

桑榆再勸未果，隻能陪着佟佳貴妃一起流淚，早些年貴妃還不是這般模樣，家世好，又是康熙表妹深得寵愛，佟佳貴妃在宮裡近十年依舊養成了副小女兒模樣，哪個宮裡不羨慕。

随着宮裡女人越來越多，孩子也越來越多，佟佳貴妃多了份焦慮，便是膝下養了幾個阿哥，也緩解不了她心中的苦。

直到去年佟佳貴妃有了身孕，整個人精神煥發，一心隻顧着肚子裡的孩子，身邊養着的幾個阿哥被送去了其他宮裡，隻剩下個頗受她喜愛的四阿哥。

可惜天不遂人願，小公主自出生便體弱多病，剛滿月沒多久，就病重早夭，佟佳貴妃更是一病不起。

佟佳貴妃抓着桑榆的手，神情有些猙獰，“你說，是不是他克的我女兒，囡囡還那麼小，還未看清這個世界，怎麼就沒了？”

佟佳貴妃哭得昏天黑地，扶着她的桑榆卻渾身冰冷，這話不是她第一次聽了，小公主早夭那段時間，恰好大阿哥從宮外回來，貴妃似是中了邪一般，認準了是宮外回來的大阿哥克了小公主。

桑榆不敢多勸，隻能盯緊承乾宮的人，以免這等話傳了出去，也幸好承乾宮就住了她家主子一個妃嫔，管起來沒那麼費神。

佟佳貴妃沒注意到身邊大宮女的神情，她隻覺得心裡悶得難受，若不說些什麼，隻怕要憋的吐血出來。

“對，這事本宮怎麼忘了告訴表哥一聲，先前虛空大師的批命，表哥怎能不重視，她赫舍裡的孩子是表哥寵愛的，本宮的孩子就不是了嗎？”

佟佳貴妃此時頭痛欲裂，卻顧不得這麼多，隻想快些見到康熙，好讓康熙知道此事，趕走那個克死她孩子的人。

桑榆死死抱住佟佳貴妃，焦急地吩咐人去熬些安神湯來，幾人服侍着佟佳貴妃喝下安神湯睡下，桑榆抱着被子坐在腳踏上，如今這樣子她也不敢離的太遠。

乾清宮那邊，天色剛暗下來，跟着胤祈在暖閣裡玩了大半天的胤禛，這會眼看着焦慮了起來，不停地往門口張望。

胤祈正在和康熙下棋，勞心費神的圍棋他是沒學會，五子棋倒是下的不錯，纏着康熙下了好幾盤，眼見着又要輸了，胤祈壞心眼的擾亂了棋盤。

“不下了不下了，天黑了看不清。”

康熙呵呵笑道，“輸不起就會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