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燈火客氣地給人倒了茶,不想裡面的水已經涼了,巧的是孟峽十分有戒備心,隻是謝過并沒有喝下。
“聽說齊姑娘這兩日身體不适?”此言一出齊燈火便知道好戲開鑼,坐正了身子開始與他過招。
“孟公子怎麼知道?”這句話需要用三分讪笑配上七分不解。
“也是聽同窗們說的。”孟峽笑了笑做掩飾,直接登門詢問一個陌生姑娘的身體情況的确荒唐,可是他笃定既然齊燈火讓他進了門,便是心裡有鬼。
齊燈火感歎這條魚可真好釣,面上隻是附和:“是嘛,請問你有何事。”
“在下略通醫術,願為姑娘解憂。”孟峽又拿出那一副笑臉,齊燈火差點當場從坐榻上跳下來指着他喊“關你屁事”。
“不,不必了。”齊燈火将兩人的距離拉遠表示戒備和疏離。
“是在下僭越了。其實我找齊姑娘,是有這麼一事——我的一位朋友,”孟峽微微傾身湊上前去,放低了聲音道:“丢了擇科的籌碼。”
齊燈火睜大了眼睛,驚訝卻不是僞裝。
馬上要明牌了,她沒想到孟峽會來上這麼一句。
“是嗎!我也有朋友丢失了籌碼,至今沒有下落。你的朋友怎麼樣了?”齊燈火故意讓自己的語氣格外誇張。
“那真是心急如焚啊,動不動就疑心他人,四處攀咬呢。”孟峽的表演也不怎麼樣,反倒叫人琢磨出幸災樂禍之感。
齊燈火知道他是在諷刺李冬原,握住拳頭直想照着他的臉來一下。
“齊姑娘你說,他們還能找回籌碼嗎?”
“……事在人為,不論如何都得找啊。”
“哦?那齊姑娘可有好的法子?比如……”
“比如什麼?”
“搜查别人的寝舍。”
圖窮匕見了——齊燈火十分欣慰。
她敬業地渾身一僵,皺眉反問:“你什麼意思?”
孟峽一聲冷笑,緩緩起身道:“就是半夜翻入别人的房間,結果什麼都沒找到還中了暗器,所以卧病在床了嘛。”
“我沒有!”
“那暗器上的毒不緻命,但是會讓人幾日經脈凝滞聚不起仙力,藥石都無用,齊姑娘若是問心無愧,不如把手伸出來讓我驗上一驗。”
孟峽居高臨下望着齊燈火,還真有那麼幾分審訊的樣子。
真不知從哪學來的——齊燈火心想,“憑什麼,你别亂動!”她故意放高音量。
“你做什麼!”符銜山的聲音響起時齊燈火有些破功,轉念一想又覺得時雨定然會叫他來幫忙,不如順勢把這出戲推至高潮。
孟峽也沒想到人會來得這麼快,一時間進退維谷,最後隻能一不做二不休徹底撕破臉皮。“符公子吧,久仰了,聽說你的符術出神入化,大家都找你幫忙呢。”
“關你什麼事,難不成你……”符銜山替齊燈火說出了心裡話,可惜被孟峽強勢打斷。
“可是卻一無所獲啊,你說會不會是賊喊捉賊呢?”
“賊喊捉賊的是你吧!”戢時雨搶白道。
“我懷疑你們幾個别有所圖,尤其是你——齊姑娘,”孟峽把矛頭轉回了齊燈火,“夜半闖進他人寝舍行竊!”
“我闖了誰的寝舍?”齊燈火适時地反問。
孟峽滞了一瞬,挺起胸脯道:“你心知肚明,你就是觊觎蔣楠姑娘屋内的寶物!”
“蔣楠姑娘和你有什麼關系?”
“實話告訴你吧,蔣姑娘是我的師姐,我就是來幫她讨個公道!”
“公道?”孟峽他們背對着門,李冬原開口的時候幾個人都吓了一跳。
齊燈火隔着人看李冬原的臉色,覺得下一刻他就會拔劍。
不過“公道”二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确實諷刺。
“你們果然是一夥的,果真是情真意切啊。”驚訝過後孟峽瞬間興奮起來,“齊姑娘,要麼讓我驗驗你的傷,要麼……跟我去懸閣走一趟。”
聽到“懸閣”齊燈火便暗道不妙,孟峽若是把事情捅到了天下營裡的先生——特指他的靠山左星辰那裡,一切就都毀了。
“憑什麼?你有什麼證據?火兒不會跟你走的!”戢時雨大概也想到了這點,表現得有些過激。
以一敵三,孟峽自知不可硬碰硬,但絕對不能就這麼放過齊燈火,心眼一動想出了“妙計”。“今日未正,你我在西北向第一塊練功石上見,你若不敢來赴約,就證明心裡有鬼,我自會報告先生查明此事,讓你們受到應有的懲處。”
“她憑什麼赴你的約,你可有處置學員的權力?”戢時雨着急質問。
孟峽不欲與戢時雨糾纏,隻拿手指點了點齊燈火:“齊姑娘,你看着辦,”說罷便拂袖離開。
“離未正還有兩刻鐘,而且我們甲班練劍也是在那邊。”符銜山突然想到。
“他想造勢,當場給你定罪。”李冬原補充。
“問題是我沒有罪,”齊燈火起身舒展四肢,“而且他比我預想的還要急。”
“該不會有什麼手段吧。要不你拿上些法器防身,我那還有一件刀槍不入的軟甲……”戢時雨擔憂道。
“沒事。他若是敢耍手段,那就更有意思了。”齊燈火撥開額間的碎發,順勢朝戢時雨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