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峽掙紮着不讓自己說話,顧不得儀态直接朝齊燈火沖過來阻止她,齊燈火側身準備躲開。
變故就在瞬息之間。
齊燈火感覺到不對勁時,那道不易察覺卻極為霸道的仙力已經從遠方打了過來,正中孟峽的後背心。
他整個人以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齊燈火禦起全部仙力抵抗,卻仍是坐了個屁股蹲。她沒有急着起身,隻是朝那力道來的方向望去。
與母親出手時不同,這個高手雖不要人性命,至少要讓孟峽無法再開口。
不少人圍了上去查看孟峽的情況,戢時雨三人向齊燈火跑來。
“火兒,沒事吧!”
“我沒事。”齊燈火借着戢時雨的力站起身來,也往孟峽那邊看去。
“火兒你去哪?”
齊燈火擺了擺手,繞過人群走到一位姑娘面前。
“蔣楠,對吧。”齊燈火沖她笑了笑。
對面神情微變,“你見過我?”
“我沒有興趣偷你的東西,但希望你能把别人的東西還回來。”
“齊姑娘已經自證清白了,至于别人的東西,我沒有拿,或許你該問他才是。”蔣楠的視線掠過齊燈火定格在喧鬧處,眼神中沒什麼溫度。
齊燈火突然自心底生出一絲怒意。
“蔣姑娘,我知道人心幽微,習慣了恃強淩弱、互相傾軋,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适可而止。”齊燈火直視蔣楠的眼睛,吐字緩慢而堅定。
時隔多年,蔣楠仍能回憶起她眼眸裡燃着的火光,以及自己跟她說的話。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失陪了齊姑娘。”
齊燈火沒攔,沉默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直到身後朋友的聲音響起将她拉回現實。
李冬原鄭重地對齊燈火一揖:“齊姑娘的恩,李冬原銘記。”
“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齊燈火擺擺手。
“火兒,你可太機智太威風了。不過你怎麼看上去不高興啊,還有什麼事嗎?”戢時雨十分細心。
“我在想最後那一招。”
“确實可疑,而且出手的人連影都沒見着,修為深不可測。”戢時雨也回憶道,“不過還好沒有傷到你。”
“沒有天下營介入,籌碼怕是尋不回了。”齊燈火歎了口氣,“時雨,我想去練功石上調息片刻。”
“那我先走了,等你一起用晚膳啊。”
“好。”齊燈火笑着和她告别。
尋了塊僻靜無人的練功石,齊燈火把幾天的事在腦海中複現了一遍,本想悟一悟孟峽的那個法陣,卻怎麼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她幹脆放棄了這個念頭,隻靜靜地盤膝而坐深沉吐納,任由思緒紛飛。
“怎麼我在哪兒你都能找到我。”再睜眼時,齊燈火看着朝暮在身旁坐下,既為之驚歎又十分好奇。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緣分。”朝暮坐在日光照來的方向,整個人都罩在暖意之中。齊燈火一錯不錯地望着他,心頭的熟悉感一閃而過。
她沒有再問“我們在哪裡見過”之類的話,而是妥協道:“大概吧,前世因緣之類的。”
朝暮聽得嘴角揚起。
“最近有個故事,你想聽聽嗎?”齊燈火心血來潮。
他沒有說想或者不想,隻是看着她的眼睛說道:“好。”
齊燈火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娓娓道出。
朝暮出人意料聽得津津有味。
“天下營,本是為網羅天下英才,護佑雲靜太平而建,實際上卻成為等級分明、拉幫結派之所,從這裡走出去的人,真的能做到為天下計、為百姓謀嗎?”齊燈火起身,遠眺天邊流雲散了又聚。
朝暮隻是靜靜地、良久地看着她。
“這些話,我隻跟你說了。”沒有得到答話,齊燈火有些賭氣似地道。
“好啊。”朝暮跟着站起來舒展四肢。
“好……到底是什麼意思?”齊燈火才發覺他不隻一次地說了“好”字。
“以後都可以和我說。”朝暮擡起的手最終輕輕落在齊燈火的肩膀。
她眨了眨眼睛,對此人的印象從冷淡古怪的獨行客,一下子變為了别扭古闆的長輩。
“一言為定,朝暮。”
齊燈火第一次叫這個名字——代表她放下懷疑,打算在他身上投注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