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顔說,信是麗娘寫給玉笙的,說的不過是閨中瑣事,落款是一個棠字,而那簪子看似普通,上面卻有禦賜的印記。
昭意聞言,倒是一喜,“聽聞禦賜之物皆有記載,有這簪子在,就有能查的方向。”
話音剛落,就聽窗戶被人輕輕打開,昭意笑了笑,“真巧,該來的人都來了。”
楚行昀一雙漆黑的眼眸下橫着一道黑眼圈,他這幾天頻繁外出,就沒休息好。
他聽着昭意的話,看向了朝顔,在看到朝顔手中地信和簪子時候,整個人一僵,死死盯着朝顔手裡的東西。
或是楚行昀眼神太過熾熱,朝顔便把手裡的東西給了楚行昀。
楚行昀接過後,小心翼翼地将東西放在手中,垂眼看着簪子與信。
朝顔見他這副樣子,便道:“你娘與玉笙,或許很久之前就是好友。隻是可惜,當年朱家的人燒掉了玉笙太多東西,我也隻找到了這兩件。”
楚行昀那邊靜悄悄地,或是在想着什麼,昭意便先道:“多謝你,能尋來這兩樣東西,已是幫了大忙了。”
朝顔搖搖頭,“都是應該的。”
想了想在朝顔這裡應該沒有其他線索要問了,昭意便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記得我說過的話。”
朝顔朝昭意一拜,“朝顔不敢忘。”
待要走時,朝顔卻又回頭看了看昭意,“道長可聽聞蒼山?”
昭意想了想,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未曾。”
朝顔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道:“在我們妖界,蒼山有個神秘的傳說,據說在百年前,有一位仙君為聚其妻子的魂魄,在蒼山上種下一樹,名為幽落。雖不知那仙人最後是否成功,但若有機會,道長可前往一探。”
昭意一愣,沒想到她會提及此事,隻是想到楚行昀在旁邊,昭意隻能佯裝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而朝顔見她這副模樣,卻以為她對自己的情況不慎了解,思慮一番後又說:“聽聞道長從小目不能視,在尋良藥,以我看,道長不像是身體不佳,倒像是......”
還未說話,昭意便站起身來,朝顔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方才一言不發的楚行昀此時突然關心了起來,“倒像是什麼?”
昭意沉默,朝顔看了兩人一眼,蓦地意識到了其實昭意知道自己的情況,但不想告訴旁邊的小郎君罷了,于是她朝昭意一拜,便化為了一道紅煙,消失在了空中。
楚行昀走到昭意面前,想再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後退了一步,“罷了,當我沒問。”
他垂下頭,坐到了窗邊,似乎有些失落。
良久,昭意歎了口氣,“其實也不是不能說。”
她幽幽一歎:“我從小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并不是身體原因,而是天生魂魄殘缺。”
楚行昀瞪大了眼,“魂魄殘缺?”
昭意點頭,“是的。”
她輕笑一聲,“師父說,我這種情況十分罕見,隻能修行才能保住性命。為何我每日隻能使用有限的靈力,是因為我的大部分靈力都儲存在鎖魂玉裡,鎖魂玉能夠穩固我的魂魄。一旦鎖魂玉中的靈力耗盡,我的魂魄必将不穩。”
所以才說,重則魂飛魄散。
楚行昀背後一陣發涼。
突然想起之前在朱宅的遭遇,當時昭意用了大量靈力。
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從那天後,楚行昀沒再往宮外跑了,但是也不在梧桐宮裡,昭意也不知他在做些什麼。
直到有一日,楚行昀幾步走到書桌旁,興高采烈地對着她說:“蒼山在就祝郦國境内,路是不遠,隻是路途兇險。”
昭意一愣,“你怎麼知道?”
楚行昀一笑,從背後掏出一本古籍,“除了那狐妖說的,蒼山還有個傳聞,到幽落神樹下祈願的人,生生世世皆能與所愛之人在一起,因此不少有情人前去尋找幽落神樹,然而幾乎沒有進山後還能出來的人。有記載稱,有一人僥幸出山後,說那山上有妖鬼惑人,有萬裡冰川,又有古獸鎮守。”
昭意聞言,将信将疑,“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言,你從哪找來的古籍?”
楚行昀抖了抖書籍,“皇宮的藏書閣裡。”
昭意笑道:“藏書閣必定守衛衆多,你就不怕被發現?”
楚行昀一臉坦然,“用了你給的隐身符。”
昭意不語,楚行昀隻好又問她,“我們什麼時候去蒼山?”
昭意沉思一會兒,“此事先放着吧。”
“什麼?”
楚行昀不可思議地看着她,“為何?那狐妖說的與古籍上記載的一樣,此事應不假。若是真能修複你的魂魄......”
“行了。”
昭意用書拍了拍他腦袋,“你自己的事查清楚了嗎?線索找到了嗎?知道仇人是誰了嗎?”
聞言,楚行昀憋得臉一陣紅。
昭意聽着他不平穩的呼吸聲,笑了笑,“蒼山雖在祝郦國境内,但這一去不用個十天半個月肯定是回不來的。先處理好眼前的事,蒼山的事,不急。”
楚行昀将古籍丢在桌上,悶悶道:“也罷,左右也不是我的事,我也不該操這個心。”
他大步走到門口,身子頓了頓,又探回來道:“我可不是關心你,隻是我們還有契約,若你出了事,我這般也不好辦。”
說罷,他握緊了拳頭,一推門就出去了。
留下昭意一人在桌邊,拿起那本古籍,暗道,這小子可真不夠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