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可扯了一下嘴角:“你知道麼,你很像一隻翻肚魚。”
翻了肚皮的魚,睜着眼睛飄在水面,難看亦難聞。
然而,男孩滿臉的笑容陡然轉陰,消失不見,陰森森貼着玻璃說:“我喜歡你的肉,聞着真香。”
“但是你讓我讨厭,我讨厭騙子。”男孩又張開嘴,這次露出森白的牙齒:“騙人的孩子要消失,姐姐是個喜歡騙人的孩子。”
至于是哪種消失,不用想也知道。
俞可腦子理清現在的境遇
“是麼?”
頭骨撞上玻璃發出悶響,男孩又不甘心地撞了一下發現沒有用,用空洞的眼睛陰森森盯住她,許久才彎彎眼睛:“真是一個好的姐姐,姐姐一定會得償所願,”
他頓了頓,接着道:“姐姐一定要一直這樣啊。”
指節微微一動,玻璃瞬間碎裂。
男孩面龐呆滞了幾秒。
俞可笑了一下:“抱歉,手滑。”
“……”
男孩退後一步,扯着令人不适的詭異笑容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雜物間隻有一個爛了半個的吊燈,牆上留着黑糊糊的電線印,開關早就已經不翼而飛,牆邊還有小半個淺坑挨着門邊,怕不是早就跟着一起被砸地稀碎了。
橫七豎八的笤帚一碰就倒,裡面好不容易翻出一個黑色手電筒,打開開關卻不見有動靜,在牆邊用力磕下去,玻璃片裡的小燈閃了幾下恢複正常。
燈光投射到玻璃上,她看清上面殘留的紅血迹。
男孩消失了。
俞可抱着手臂蹲在門後,任頭上傷口結痂成為血塊,銀色白發也是不知道從哪找的一根細木棍挽在後腦勺。
誰能想到一個幹黑活掙黑錢的地下打工人,一朝穿越到了這麼個神不神鬼不鬼的地方,還要跟這群靈異事物打交道,說出去要被貼吧網友笑三年。
不過這裡有趣的是,那些神啊鬼啊都躲着,明明是他們主導的地盤,卻意外的安靜。
手環滴滴作響,俞可打開一掃而過。
0331:“下午出來把宿舍裡的東西取了。”
很沒有營養的一句話,俞可關了手環。
同時。
黑暗中的人緊緊盯着着屋子裡唯一一扇門,失去瞳仁的眼眶裡流出兩行血淚,順着臉頰滴落在地。
濃稠地黑暗很好遮蔽住他嬌小的身體,融入黑暗哪怕忽然跳出也隻會有人驚訝。
小男孩懷裡的布娃娃在手下蹂躏成各種形狀,手背上血肉燒焦開裂流出血浸濕布娃娃,鮮紅遮住娃娃黑洞洞的眼睛。
他現在心情非常不好。
這個姐姐很讨厭,不僅不像以前那些人還對着他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真讨厭,還一直待在那個屋子裡,更讨厭了。
十分鐘後,他不耐煩了。
不應該,她怎麼能一直待在裡面!她應該出來!應該尖叫!應該害怕!
和那些人一樣慌亂着,然後被他吃掉!
“咕嘟——”
小男孩肉嘟嘟的手揉了一把肚皮,望着那扇門咽了一下口水。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咕咕咕……”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來,饑餓感頓時席卷全身,從睜眼到現在,她一口水沒吃一口水沒喝,早已餓的兩眼發黑了。
俞可覺得自己得做點什麼,支棱着腦袋順手拿起一邊的菜刀——這個屋子裡唯一一個帶有傷害的武器。
她輕手輕腳打開門,定定心神拿着菜刀四處望了一眼,在光芒的邊緣看到閃着光地布娃娃眼睛。
是那個男孩。
但他沒有上前,而是一直藏身于暗中。
俞可試探一下發現他似乎不會上前,這才放心朝着玻璃門那邊走過去。
地上東西太多,她一個沒留神絆了一跤,連帶着鼻梁上的眼鏡歪了一點。扶正眼鏡後才發現那是一個燒了大半地木質案闆,上面密密麻麻刀痕很多。
切菜用得着下這麼大的力氣麼?
俞可瞟了它一眼,冒出這樣的想法。
十分鐘後,俞可蹲下身平視玻璃門上唯一的鎖孔,貼條在裡面旋轉亂撞,不知碰到了什麼,隻聽“吧嗒”一聲。
剛才的一聲像是錯覺,無論再怎麼扳也沒有一絲活動。
俞可不太好看的臉更加不好看了。
“放棄吧,這裡你是出不去的。”男孩站在光芒底下,對她說。
俞可起身拍拍手,耷拉着精神:“小死魚眼,這裡的主人呢?”
“你真漂亮。”男孩真心實意地誇贊:“唔……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很香,也喜歡你的性格,但是你是一個喜歡撒謊的姐姐,不過也很好玩就是了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你這麼好玩的人了。”
俞可拽起衣領湊到鼻尖聞了聞,隻聞到濃烈的血腥氣,她轉而問:“哦,那你在這呆了多少年了?”
男孩回答:“三年?還是五年,記不清了,隻知道這裡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人來一次,每次人數也不固定。”
他又問:“你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
俞可想了想,自嘲說:“算是來當冤大頭。”
順便當炮灰送個命。
男孩歪下腦袋,露出近乎于疑惑的神态,俞可無言片刻,就從剛才說的話來講 ,這個小鬼什麼也不知道,當個怨靈倒是盡職盡責。
隻聽廢棄廣播忽然放出一陣鈴聲,男孩臉色一變,消失在白熾燈下。
随即而來的就是鑰匙開鎖的聲音,俞可似乎知道外面的是誰,順着當下最直接的反應撈起菜刀旁邊的木棍,對着進門的人砸下去。
“咚——”
悶響下,高瘦的女人軟趴趴倒在地上,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