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可目标很明确,和人流背道而馳。
039本以為她會先去食堂,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和高強度的奔波,她的身體早該筋疲力盡。
不出所料,俞可現在腰酸背痛,不同于旁人,她肩背仍舊挺得很直,身姿高挑,亭亭玉立。
宿舍和食堂相隔很遠,縱使繞了小道,十分鐘後俞可才到達宿舍大門。
宿舍樓一棟挨着一棟,像是學校裡的學生宿舍,門口兩邊個杵着一根黑色檢測儀,右側小亭子裡保安無聊的刷着手環。
亭子窗口有一個拳頭大的小孔,另一面門上了一層鎖,方眼看去内部沒有空調,隻有一個小風扇。保安習慣了這些,在将近四十攝氏度的天氣裡吹着風扇。
俞可敲響窗戶,上面撲哧撲哧掉下一層灰。
保安是個年近四荀的大叔,一張臉幹瘦,兩隻眼睛在烏黑的黑眼圈襯托下,更加無神。他脊骨突出,渾身上下皮包骨頭,俞可想起那些瘦骨嶙峋的難民。
他無神的眼睛透過窗戶,望見俞可時像是看到了老朋友,向後一倒語氣熟稔:“是你啊,又受欺負了?瞧瞧你身上的灰塵,像是去泥地裡滾了一圈。你的室友不會讓你進門的。”
沒想到自己這個名聲還會有室友,俞可抱着好奇的态度又敲了一次窗戶,把半睡半醒的門衛敲醒:“身上是不小心沾到的,所以才急匆匆地趕回來想要清洗掉。室友還不錯,她不會在意。”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她好脾氣,你也是個神經病。”保安怪笑,伸手按下紅色按鈕。
“吧嗒”一聲,檢測儀在她身上掃了幾下,數據傳導入保安室的電腦内,一張簡易簡曆出現在保安眼前。
他眯眼,從那張難看的證件照一路往下,認真默念:“俞可,0129号,原技工,七月十四轉到清掃部。”
七月十四,是今天。
他念到這裡頓住,好奇道:“技術部那些活勞動量是大,可清掃部也好不到哪去,你怎麼想的?”
俞可拿着門禁卡,放在在掃描儀前認證,直到一起“滴”一聲接着說出掃描無誤,大門轟然打開,自動門慢慢往兩邊開,從中刮出一陣陰涼的冷風。
俞可收回門禁卡,回道:“幫忙。”
說罷,頭也不回地往裡面走,陰影覆蓋她瘦弱的身體,轟隆一聲,大門随即合上。
保安把風扇調到三檔,熱風刷一下吹到臉上,仍然滿頭汗珠,他不解。
幫忙?技工去幫清掃部的忙,哪個傻子想出來的?
還有,清掃部工資比技工少了一倍啊!
俞可進入宿舍,沒在裡面看到宿管阿姨,邊緣屋子空蕩蕩,椅子上搭着灰色襯衫,桌上煙灰缸存着幾根煙頭。
整棟樓沒有電梯,樓梯在最邊緣的拐角,需要走很長一段路才能上樓。
一樓寂靜無聲。
二樓樓道吱嘎吱嘎響。
三樓空靈,斷斷續續的歌聲飄蕩。
俞可面無表情,偶爾會因為歌聲跑調而回頭,之後看到空無一人的走廊,歌聲仍在唱。
在四樓停下,沒有發生任何怪事,不同于前三層的陰冷,四樓走廊兩邊窗戶開的很大,光和風一起投進來,照在門闆或牆壁上。
門禁卡上标着門牌号和床位,俞可不費功夫很快找到,走廊另一邊,臨近另一側樓梯拐角,她推門而入,一個亂七八在的床鋪映入眼簾。
一小間屋子裡上下床兩張,整整齊齊睡了四個人,其餘三個被子枕頭鋪的整整齊齊,床上還會有一些生活用品的小東西,中間那張桌子堆滿了化妝品,看不出都是誰的東西,隻有最左側下面的床鋪,枕頭和被子髒兮兮的,上面還有清晰的腳印。
俞可一眼掃到,站在旁邊沒坐下去。
床上的每一件東西都要洗了,多虧前世的生活經驗,她換下被褥的速度很快,把被褥丢進公共洗衣機再回來的速度不超過五分鐘。
再次推開門,屋内已經有一個女孩,留着栗色長發,用一根劣質木簪挽起,桌前一張表格。和她一樣穿着灰色制服,不同的是衣料柔軟,版型更加好看。
女孩眼睛斜掃過來,手上拍打粉底的動作不停:“喲,回來了,今天這麼積極把那些髒東西給洗了。還知道放着礙眼,今天也算是個聽話。”她毫無負擔地指使:“把衛生間裡的東西掃幹淨,我要洗澡。”
俞可坐在褥子上,和她隻有半米距離,看清楚了她衣服上的牌子。
何畫,081号。
咣當!
洗臉盆應聲倒地,何畫轉過腦袋,細長的眼睛像畫中鬼影,嘴角耷拉的既下垂又難看,一張臉瞬間老了十歲。
她陰森森說道:“你在幹什麼?你身後是什麼,那本日記麼,你想要看裡面你罵我的話和沒斷奶孩子找父親的話麼,”
何畫伸長脖子湊近她,眼睛垂下帶着憤怒和狠意,她們幾乎鼻尖挨着鼻尖,能聞到她臉上的化妝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