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漢城的路在清晨的時候還霧氣朦胧,灰色和藍色裹挾着長道,随後機車轟隆在霧氣中刀鋒一般劃開一個口子,陽光順着這個口子奔跑過來,追趕在黑色流光的車後面。
咔嚓-卡擦-
城北區一個路口仿歐式的落地鐵質長杆時鐘慢吞吞的走着,在九點之間轟隆聲終于到了目的地。
停下車子後,宋元恩脫下頭盔。
長發亂糟糟的,有些緊緊貼在她的臉頰上,她一邊往前走一邊随後撥弄了幾下,一陣陣輕快柔和的風晃動她的發尾,機車不讓開進去所以她幾隻能步行走進去了,而其中一棟黑色鐵刺圍攏的四層别墅就是她的目的地。
這裡是她爺爺和奶奶居住的地方。
那是溫馨的地方。
她人生的一大半時間都是在這裡度過的,院子裡現在還留有爺爺給她們姐妹兩個紮的秋千,秋千背後的樹苗如今也郁郁蔥蔥,枝桠見落滿了細小的白色的花,裡面每一寸土地都盛滿了她幼年時候的真摯回憶,她甚至還記得她曾經在哪個地方跌倒過。
今天回來是要準備幫奶奶過生日。
他們一家今天都會到。
而她在昨天的時死後就已經定了一個蛋糕,今天又開車去買了一束鮮花才過來的,而鮮花在車上的時候被她用衣服罩住,此刻掉落了幾片花瓣,她細心的又手撥弄着他們以求能展現它們最好看的樣子。
心裡則是在想鄭宇盛。
他睡得太死了,早上她爬趴在床上叫他的時候他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所以她就隻能先走了,原本還想看對他說早安,但他實在是吵不醒。
睡着了之後的他沒有那麼活潑了,就像是一副西方佳作裡的油畫人物。
要是當下有攝影機的話,她一定會把鏡頭對準他。
現在要給他發個消息嗎?宋元恩糾結了一下,開始摸自己衣服口袋裡面的手機。
可是空蕩蕩的口袋似乎是在說:沒有想到吧,你把我丢在鄭宇盛的床上了。
她懊惱了一下,心想自己真是一個笨蛋,總不能又重現換一個手機吧,那可款式可是她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但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女人從路邊停着的車走下來,正好就擋在了宋元恩不遠處的前方,駕駛位上的司機也連忙小跑過來。
似乎是出什麼事兒了。
穿着紗裙的帶着墨鏡的姑娘趾高氣揚的對着比她高出一倍的男人立馬指責,“你真是一個蠢貨,西八!不知道地方就該問,沒有長嘴巴嗎,啊我真是受不了了!你出門的時候為什麼不把腦也給帶上!西八!”
那氣勢似乎下一秒就要擡腿用穿着高更鞋的腳給對方來一下。
男人縮着肩膀不敢說話,似乎是對女人的壞脾氣已經習慣了。
後面的宋元恩無語的歪歪頭。
最近她怎麼總是遇到這樣的事兒,先是廁所戰神,現在西八姑娘,似乎是非都在她的周圍來了。
但是她也沒有停下腳步,打算從西八姑娘的身後側過去,他們吵架關她什麼事兒,總不能瘋到攻擊她這裡路人吧。
她就隻是一個路人而已。
可是正當她要走過去的時候,那姑娘擡起腳來兇狠的踢在了對方的腿上。
男人立馬表情大變,吃痛的叫了起來。
西八姑娘又擡起腳,男人瑟縮的避了一下,
西八姑娘立馬高聲,“你還敢躲!”
又是一腳。
隻是這一次力氣使大了,雖然踢到了對方但是也讓她自己失去了重心細長的高更鞋也質量不過關的斷裂開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一下就往後倒了下去,雙手慌裡慌張的在空中亂抓,但是出乎意料的沒有摔在地上。
墨鏡下的眼睛眨巴了幾下,嘴裡咀嚼口香糖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随後一股好聞的香味竄入鼻尖,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如同從從下課的鈴聲一般的悅耳。
“我說——這位小姐你還要倒在我身上多久?”宋元恩頭疼的說。
她手裡的花都被壓住了。
西八姑娘立馬起身,也沒有要道謝的意思,隻是一直盯着宋元恩看,把宋元恩都看毛了,她還以為是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可是很快她就發現對方就隻是盯着她的臉而已,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自認倒黴的又摸摸自己的花,“起碼要說句謝謝這才是基本的禮貌。”
大概是刻在骨子裡面的雙标。
要是換一個性别的話,那姑娘早被宋元恩罵了,畢竟她可不是一個會憋火的人。
可是對方依舊很話都每說,宋元恩也沒有閑到一直等的地步,扭頭就走了。
就在她還沒有走多遠的時候。
“你叫什麼!”那個姑娘突然大喊了起來。
“等我們有再見面的時候在說吧。”宋元恩頭都沒有回。
*
“你這花怎麼那麼醜啊。”姐姐抱怨的說,想把它放進去都覺得很嫌棄,歪七扭八的造型,如同被人碾壓似的花朵。
怎麼擺都覺得不好看。
宋元恩洗了一個澡出來,正正好就接受到了姐姐的嫌棄。
她用挂在肩膀上的毛巾擦去發尾正在滴落的水珠,白嫩的臉龐透着幾分紅暈,端正的鼻官秀婷而翹,明麗的眉眼往下皺,“你别插了,丢掉吧,之後我再重新買一束回來。”
自己看着都覺得傷眼睛。
随手把它丢進了廚房的垃圾桶裡,看着花的時候又想起那位跋扈的小姐。
雖然帶着墨鏡但是從露出的嘴巴和鼻子看來,長得應該很不錯,可就是性格實在是難以恭維給,那一腳下去她的男司機腳一定會青紫一大塊。
宋元恩似乎是感覺到一樣,抖了一下肩膀。
姐姐沒有說話,隻是眼神一直在宋元恩的某一處打轉,随即露出一個暧昧的笑容。
“你這是怎麼了?幹嘛那麼看着我?”宋元恩摸不着頭腦的問,又随手拿起一個剛洗好的水果咔嚓的吃了起來。
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小秘密已經暴露了。
這大抵也是她沒有防備的一種表現,在家人面前她總是顯得像是一隻沐浴着雨水的小狗,渾身濕漉漉,沾滿了水滴,絲毫不對任何人産生戒備的心理。
這種情況也隻有在家人和親近的人面前會出現。
姐姐對着她的某處努努嘴,手裡還不閑的再給紅皮的蘋果削着皮,一邊說:“還好是我先看見的,要是被阿爸偶媽看到的話說不定立馬就心肌梗塞。”
宋元恩在家裡人的印象中就是一個叛逆的小狗。
雖然叛逆,但她可是一隻小狗啊。
她能有什麼錯?
宋元恩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脖頸處,不用猜,她都已經知道是什麼了,也沒有多不好意思,畢竟大家都已經是成年人了。
她隻是露出了一個糟糕的表情。
“歐尼你帶遮瑕膏了嗎?”她問,拿起一個擦的亮晶晶的銀勺當做了鏡子,模糊的看見脖頸處落花一樣的痕迹,忍了一下還是沒有忍住,笑了出來,“怎麼那麼多的痕迹,他上輩子難道是一隻狗嗎?”
……
“我說——”李正宰擡眼看了看鄭宇盛,“你那是被狗咬了嗎?身上都是痕,玩的是不是有點太瘋了?”
他膈應的表情十分明顯。
也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這兒,他剛到就和起床吃飯的鄭宇盛碰到了面,對方雖然正常的走着,但是他莫名的感覺有春花撲簌簌怒放的聲音在他身上出現。
透露着一股甜蜜的惡心。
嘔……
他現在需要喝一杯濃縮咖啡,壓一下那股甜味。
鄭宇盛沒有什麼感覺不對勁的地方,他是屬于粗神經的類型,腦子裡面隻能放一件事兒,而現在那件事兒就是和宋元恩是戀愛關系了。
他恨不得開心的直接炸開,要不是李正宰來找他說不定人已經瞬移到漢城了。
就來借口都是現成的。
他才沒有激情上頭,他隻是打算去送手機而已。
就隻是這樣而已。
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克制住向兄弟炫耀的動作,他的眉梢都浮上了屬于愛情的喜意。
“你知道嗎?她昨天晚上來找我。”他說。
李正宰依舊很平淡的看着他,“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她說她愛我~”他用一種小孩看童話一般夢幻的語氣說的這樣的話,“你敢相信嗎?她說她愛我。”又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
李正宰忍耐住翻白眼的沖動,他現在已經不浪費口水去說什麼你要小心,注意不要陷太深,這樣的話,這樣的話對戀愛腦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他們該陷還是要陷。
“所以——你什麼時候介紹我們認識?她和你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嗎?我們總要認識一下,吃個飯吧。”他又說,“而且她不是在為第二個長篇做準備嗎?引薦一下。讓我試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