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三年級生還真是忙碌啊。
仔細想想,你似乎很少能見到他們三個悠閑的模樣,若是在月亮躲入雲層中沉睡着的白晝,見不到人的時候更多一些,故而一些瑣碎的事都是二年級的七海和灰原、以及同期的伊地知來幫你的忙。
怎麼就有這麼多的任務要完成呢?
不過想想也是,你的這兩位前輩都擁有特級的評級,全日本一級及以上難以搞定的咒靈都需要他們出馬去祓除,工作量必然是少不了的。
但若假設你是有心之人的造物,你的誕生又是為了什麼呢?
在意識到自己左思右想又拐回到這個話題上來後,你甩了甩頭,試圖将這份好奇心從腦海中趕走。這是一個光憑你自己得不到正确答案的問題,多想反而無益。
“悟那家夥也真是的,直接把你帶到那麼危險的任務地點去。”
這話令你一愣。你本以為他不會主動提及那一晚,但既然他這樣做了,興許是想要你正視這個問題,這樣你們的話題好往下開展,于是你接下話茬道:“五條前輩隻是沒想到事态會如此罷了,更何況,他的确保護了我。”
“可硝子說你受傷了。”
“是我的問題,我莽撞了……”你情不自禁地開始回憶起自己受傷的始末:“那還是我第一次親手殺死咒靈。”
當時刺穿那咒靈的咒力核心的觸感很模糊,但你很想體驗第二次,以做出更加具體形象的比喻诠釋。
夏油傑的小咒靈一晃一晃地繞到你身側來,似是在吸引你的注意力,你瞥它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将自己往被子裡縮得更緊了,仿佛是想要躲回殼中的烏龜。
“他們不是生命,該用‘祓除’這個詞才對。”
你沒想到夏油傑會給予這樣的回複,旋即迷茫地别過臉去,在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之中尋找他的身影。他在你面前似乎是要更加放松些的,修長雙腿伸直至廊外,腳後跟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地面相觸,在說出剛才的那番話時,顯得格外漫不經心。
他似乎有着與溫柔外表所不同的一面——這是映射在你腦内最直接明了的想法。
但你不敢随便對其加以觸碰,正如你不願他人揭開你心頭蒙着的面紗一般。
“可以和我說說嗎?那天從頭到尾究竟都發生了什麼?——我也很好奇你是怎麼祓除咒靈的。”
夏油傑為你遞了個台階,你立即順着它一路直下,絮絮地講起那日你的沖動行徑與所見所聞。你說得詳盡,他亦聽得仔細,不消多時你便将那夜的細節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雖說早就開始懷疑了,但沒想到這咒具還真的是悟送的啊。他對你倒是上心。”
聰明的咒靈操使早就發現了被你綁縛于腰間的咒具,隻是一直都沒有合适的機會問你,如今你倒是自己向他交代了個清楚明白,省了個他主動向你發問的步驟。
剛剛說的話太多了些,你低下頭輕啜了口熱茶,順手彈了記一直在你眼前煩個不停的小咒靈的腦袋。“五條前輩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可能是害怕我太笨拙,一不小心就被咒靈奪了性命吧。”
“這話你可别當着他的面說,他要帶着你,就肯定是有你不會在他眼皮底下受傷的自信。”
“就算受傷也沒關系啦……”
萦繞在你耳邊的雨聲漸小,你正思量着到了嘴邊的話該如何說才合适,就被天邊遠遠傳來的雷聲吓了一個激靈。
對于這驚雷,夏油傑早有預感。他能夠清楚地望見從夜空中直直劈下來的一道雷光,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提醒,雷聲就已至,你手中空了的茶杯翻倒在一邊,人也因此怔了半晌,顯然是吓着了。
“是咒靈來了麼?”
你沒來由地如此問了一句。
明明你自己的眼睛也能看見咒力的流向,身旁還坐着一位特級咒術師,但你卻還如驚弓之鳥一般,下意識地就問出了這樣的話。
你知道自己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陷入此般的自我懷疑之中,畢竟你是這般杞人憂天又自我厭棄的人。隻是在你慌忙去尋自己掉了的茶杯時,你與夏油傑之間盛有茶壺與空杯的托盤被對方挪至一旁,他坐得離你近了些,你們之間隔着不足一人的空隙。
“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要不要睡一會兒?”
他沒有直接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卻也好像以他的态度告訴了你答案,你便順了他的意,貼在他肩頭裹着的一層棉被之上,阖上眼,靜待危機的來臨。
然而直到天亮,都沒再有任何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