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由基是個聰明的,盡管你在她粉墨登場後很快便拂袖而去,她作為長久浸淫于社會且還是當代最早誕生的特級咒術師,還是能夠一眼看出你和夏油傑的關系。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她立刻就接上了自己方才抛出的話,同時給出了最後一擊。
“你知道嗎?術師是不會産生咒靈的。當然,術師本人死後轉化為詛咒的情況除外。”
簡直——簡直是天方夜譚。
明明是偷聽牆角的你做得不對,你卻率先成了被激怒的那個人,後悔起自己非要跟上來的這一行徑。
你很想将夏油傑立刻帶走,不要他繼續坐在這裡聽這個奇怪女人輸出自己的離譜言論,可你無法這樣做。你盯着自己被投射于地面瓷磚之上的單薄的影子,最終決定背身離開這個令你感到尴尬與窒息的地方,将獨處的空間與時間徹底留給他們兩個。
未能及時清洗幹淨的殘餘的可樂凝在你細白的指間,讓你感到一陣令人作嘔的黏膩。你在門廊處再次碰到了灰原,他也注意到了你的出現,從口袋中摸出紙巾來遞到你手中。
“我還以為你回去找他們了呢。”
你在接過紙巾後道了聲謝,不由失笑:“沒有,他們一看就是在聊正經事的樣子,我怎麼會打擾他們呢。”
作為夏油傑的女朋友,盡管你有多麼不想聽到諸如此番的言論,你還是得留給自己的男友足夠的、聽取他人意見的自由。
也正是因為如此,滿懷一腔心事默默離開的你漏過了夏油傑仿佛在自說自話、卻的的确确是向九十九由基抛出去的疑問。
“那,把非術師都殺光不就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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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時光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一般,讓你幾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此時你正安靜地坐在三年級的課室中,霸占着屬于夏油傑的課桌椅,身旁是正淺眠着的硝子,她的呼吸分外沉重與平緩,是這寂靜空間内唯一能夠被聽到的聲音。
當然,你也不能忽視被緊關在窗外的零星的風雨聲。
這場雨下得太過于突然,幾乎是在你剛将自己從那令人窒息的氣氛之中解救出來後,瓢潑的大雨便驟然而至。
你本是不喜歡下雨的,但自從你和夏油傑在那個雨夜正式确定關系後,你認為你們所經曆的每一場雨天都是那一天的重現。盡管前不久你還獨自一人在那破舊的老宅中度過一個又一個下着雨的長夜。你長久地身處于潮濕又陰冷的環境中,然而這無法阻止你内心對雨天的抵觸情緒一點點地淡下去。
夏天就是這樣的——雨水很多,煩惱亦更多。雨這東西真是一種慢性的糾纏,然而它在世間萬物的身上長久駐留過後,大地便會煥然一新。
你想你不會害怕暴風雨,因為你正在學習駕駛你的小船。*你想要和夏油傑一起,等待至萬物新生的那一天。
同你所想的一樣,這陣雨很快就停了下來,并且天空放晴的速度很快,連遺留下的濕意都在頃刻之間消弭得無影無蹤,隻能從地上的偶爾一兩個小水坑之中,見證到方才的的确确是下了場驟雨。
你想夏油傑和那個女人的談話應該結束了,你還不知道自己是否要主動去尋他,他卻先一步出現在你面前——洗過澡的他竟比方才還要憔悴些。
“聊完了嗎?你和那個人。”
你這話說得格外别扭與不情願。
夏油傑又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你的七個不忿與八個不平,盡管他的心情屬實不佳,卻還是微笑起來,小心地繞過還在熟睡的硝子,來到你的身邊。
“當然了,我和她本來也沒有什麼話題可聊。”
他騙人,明明剛才還和個好奇寶寶一樣,認真地聽她的那些假大空言論呢。
你自己是不知道的——你現在真的就像是陷入戀愛迷局的少女一般,因為吃了醋,所以怎麼看自己的戀人怎麼不順眼,總想挑一番他的毛病出來。然而自诩理智的你還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并将這一切都歸結于夏油傑的那張臉實在是太受歡迎了。
隻是,你再怎麼生氣,都要達成你的目的才行。
你又開始下意識地做起了深呼吸,這簡直都要成為你的一個潛在的習慣。夏油傑不知道你心中的那些小九九,他安靜地等待着,直到你倏地從他的椅子上站起來,聲音極小卻氣勢洶洶地道——
“傑,我們去約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