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拖着沉重的腳步離開暗室時,差點撞上正在拐角處等候的禅院元。他敏銳地聞到了新鮮的血液的味道,在發覺到你的右手一片濡濕時,露出了理所當然的無奈神色。
“最終還是選擇殺了他嗎?倒是意外地符合你往日裡的風格。”
畢竟在新一代的五條家主剛剛步上家主之位後,對原本腐朽落敗的五條家幾乎是經過了一場徹徹底底的清除——亦或用“血洗”這個詞來稱呼會更加精确得當一些。這位有史以來第一次登上家族舞台的女家主用她殘酷淩厲的手段徹徹底底地讓所有人生生扭轉了對于現今的五條家的認知,有她在這裡坐鎮,五條家便永遠都不會從禦三家的位置上缺席。
在禅院元叫住你過後,你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懵懵地低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迹,這才低低地回答道:“叫醫生去吧,我留了他一命。”
早就做好萬全準備的禅院元被你這話一驚,愣是沒立馬就接上你的話茬,還是你重新将自己未完的話續了起來,畫下了一個并不那麼完滿的句号。
“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況且……”
況且,這樣也是徹底放過了我自己。
你繼續往前走去,哪怕不知道未來究竟會走上什麼樣的道路,步伐卻依舊是堅定的,緩慢地、沒有絲毫猶豫地向前走去。
身後的禅院元在聽聞了你的那番話後,立刻步入了封閉的密室,發現鮮血僅是微微洇濕了少年的胸口,是輕到不能再輕的皮外傷,而少年本人隻是默然地坐在角落裡,雙眼無神地對禅院元道——
“她說,她已經殺死過我一次了,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已然邁出腳步走出密室的你自然是沒有聽見他的話語,指尖的鮮血已經幹涸在皮膚之上,留下一片觸目驚心的紅棕色。這是你貫穿了他的心髒所導緻的,但你卻硬生生地扭轉了時間,回到了你還沒有殺死他的那條三分鐘之前的時間線。
殺死他一次就已經足夠了,畢竟你沒有在他的手下真正地死去,所以你才會選擇回到過去,正好驗證自己的猜想。
禅院元回到主廳時,比他要更早抵達的你已經坐在了矮桌邊,不知道是否是你的命令,侍女已經在矮桌之上鋪上了一層棉被,而你手中正把玩着新端上來的圓潤滾胖的橘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下雪了。”
禅院元坐回到你的對面,感覺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昨日的重現,面前的你卻全然不同了。興許是回去一趟見到了許許多多想要見到的人,心中總有感情的維系,看上去不再那麼殺伐果斷,甚至還心軟到願意手下留情,光看你面上的神态也能夠感覺到,簡直就像是少女本該擁有的靈魂又重新回到了你的身上。
“要在這裡吃個便飯嗎?你願意的話,我這就過去安排。”
“不用了,我趕時間。”你宛若大夢初醒一般立刻拒絕了禅院元的提議,卻為你們未來的會面留下了一種可能性:“再從那裡回來之後,我會來找你的,隻不過……需要一些時間。”
“我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見面了是嗎?”
關于禅院元話中的“很長一段時間”,你們兩人都心知肚明。你早就不再訝異于他看待事物的通透性,畢竟他比你更加年長、且更加工于心計。隻不過你終究會因他所給予你的體貼而感到受寵若驚,旋即到來的是一種慧眼識珠的心滿意足——你們兩人是互相選擇過後的絕佳的戰友,終究會并肩走到一條戰線上來的。
“我想是這樣的,但這對于元來說無所謂的吧?”
你終于拿着那隻橘子站起身來,微笑着回答道——
“我會回來的,在我找到所有問題的答案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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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穿越時空之時,向來都不甚喜歡在身上帶過多的物品。原因有二:一是現在的你沒有儲物用咒靈,沒辦法帶過多的東西在兩個時空之間穿梭盤旋;二是若你有這樣的咒靈可以供你驅使,你也不确定在你的時空穿越過程中,能否帶上一個這樣的活物,你現在沒有時間去驗證你的這個猜想是否正确。
不過可以确定的是,橘子這種水果并不是你能夠帶着進行時空冒險的東西。
你的左手一直都緊緊攥着那隻已經脫水變幹的橘子,右手沾染的血迹已經幹涸住,血痂堅定不移地扒在你的指間,試圖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去阻止你的行動。
而你努力地攥了攥拳,在确定自己已經成功地回到了過去的時間節點上後,緩緩地從曾經離開的、僅有一面之緣卻極為熟悉的路口走出。
本來想尋出中村哲也借給你的舊手機,好和他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的,但你走出兩步後才猛然想起,你早就将自己身上的東西在穿越時空前都放在了中村哲也的車内,所以不得不陷入兜比臉要幹淨得多的處境。
沒有現金和信用卡的話,是打不了計程車的,既然條件都這麼艱苦了,你也隻好自己一步步地走向曾經你和五條悟同住的公寓。
——你有種強烈的預感,今晚他是一定會回到這裡來的。
五條悟的公寓距離你現在所在的街區實在是有些遠,你足足走了兩個小時,才終于在公寓的門前站定。你還記得公寓備用鑰匙的秘密存放地點,故而在上樓之後,你立刻就将纖長的十指摸進了花盆底部,取出一把尚有着泥土香氣的鑰匙。
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