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也不回跑去沙發邊踩上拖鞋拐進卧室順手鎖了門的星野,留下客廳内開放式廚房裡一臉懵的仙道,對着空氣眨眼。
不是的,想問的是,為什麼三個避孕措施用完後還是會中招?
斷片的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能填補空白記憶的人隻有仙道。
*
星野非常奇怪,從進門那刻起仙道便有所察覺,在露台分明看見了代駕開回了她的車,所以是喝酒了吧?
她說沒有,身上也沒有酒氣。
面無表情的走回房,穿着從未穿過的修身女士T恤走出來,平日裡都是美式超寬松的休閑裝當作居家服,與那一夜的星野比起,保守的不像同一個人。
這一夜又變得優雅動人,沒有穿内衣的胸型明顯,仙道眉心微顫,收回了視線。
他不想考驗自己的定力,畢竟那一夜後時不時會想起她,楚楚動人的眼神化作欲/火在他眼前灼燒。
明明是……可卻又……
貫穿整個親密關系史中,與星野的契合也是獨樹一幟的。
仙道隻有過與熟人/半熟人或是見過幾次面的女人ONS的經曆,她是唯一的total stranger,半小時前踉跄走向他的吧台位,被身後的朋友們起哄,他笑着問她叫什麼名字。
“KAEDE。”
是她的回答。
嘈雜的背景聲中,仙道以為她叫楓,畢竟這是個男女共用的名字。
根本無法聊天的環境下,越野識趣讓出了座位,仙道要了杯水推到她面前,一眨眼功夫後面那群跟随而來的女伴們都消失了。
星野拉着他的手,好冷的一隻手,完全不像是喝下那麼多杯酒該有的體溫。
“Am I pretty?(我漂亮嗎)”
“Am I hot?(我性感嗎)”
“Am i sexually attractive to you?(我對你有X吸引力嗎)”
在他耳邊輕笑着問道,每個問題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你喝多了。”
他回應着,又要來了吸管往她嘴邊送,體貼的扶着肩保持坐姿勉強沒有倒下。
後來越野悄悄買單對他揮手道别,兩個接連被朋友抛棄的人,她帶着手拿包,裡面裝着一些零散的化妝品、兩把鑰匙、仙道也覺得很值得推薦的眼藥水、一支剛打開就顯示沒電自動關機的手機。
沒有地址與聯系方式,面臨的抉擇隻有帶走或是留在酒廊。
他在四季的套房是一張大床,這位叫“楓”的女生完完全全如越野所說,是他喜歡的類型。她摟着仙道的身體緊貼臂膀,薄薄的一層襯衣無法阻隔香甜的觸感,星野摸着他的口袋。
傷腦筋,再摸下去還沒走回房間就要有反應了。
于是自己找出了房卡往她手裡塞,在電梯口偶遇越野後回到了房間。
再後來,沒有通過考驗的奇妙之夜從星野倒在床中央開始,仙道自顧自的去洗了澡,再看她時已經徹底進入昏睡中,蓋好被子往她那側的床頭櫃放了一瓶擰過蓋的礦泉水。
Good night。
像是遭遇了巨大挫折,星野站在廚房裡準備煮一碗泡面,想着快要搬走了,她垂下眼角的面孔沒有精氣神,那就幫她煮一下好了。
如果要抱怨工作的話,他也是個很好的聆聽者。
星野沒給仙道開導她的機會,硬生生的拒絕了他,很顯然這一晚有着各種失儀表現的她受了很大的刺激。
連拖鞋都忘在沙發邊上了,是有多麻木。
“仙道,你是一個負責的男人嗎?”
這個問題難倒他了,究竟是指哪方面?
作為曾經國中、高中或是大學校隊籃球手的仙道肩負全隊殊榮,即使會逃訓或是大遲到,場均四十分鐘的比賽毫無怨言,隊友不争氣他隻想着怎麼去彌補、去拿分,相信團隊力量不争強好勝,為他們争取機會包攬髒活累活。明明他是唯一長闆,也會在輸了比賽後認為自己有一份責任,不是任何人的錯。
作為曆任四位女友的交往對象,戀愛中絕不沾花惹草并主動避險,無論對方是否明說沒有安全感,能給的該給的他都不落下。做男朋友就要哄女朋友開心不是嗎?不主動創造浪漫,和他在一起本身就是浪漫,一個眼神足以令女生們為他赴湯蹈火,可仙道對女朋友隻有一個要求,開開心心放松地做自己即可。
分手也是體面的,毫不拖泥帶水,如果對方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分開,需要陪伴時他也會擦幹她的眼淚說:
“xx醬,是我的問題,你真的很好。”
如果是被分手,他絕不死纏爛打,體體面面一句:
“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是我不夠體貼周到,祝好。”
越野說,那是不夠愛的表現,仙道反駁,愛不能強求。
所以面對星野,他有想過要負責,如果她真的真的很介意發生過的這一切,無論是誰先點燃了導火索。
“如果是你的話……”
他對着一扇門,門後的她聽不見,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我想,我是願意的。
有些人需要經過漫長歲月的相處才能明确自己的心意,對仙道而言感情并不是培養所得,他比誰都懂自己,他能一眼在人群中辨别誰在他的生命中會占有一席之地,誰是匆匆一别的過客。
誰能令他感到怦然心動。
培養感情于他而言是個僞命題,一見鐘情才是真愛的起點。
他和星野站在那裡,她摘下了對戒,眼角劃過兩道淚,站在月影中,四季酒店獨有的沁人心脾香。
“你為什麼不要我?”
仙道聽懂了她不連貫的表達,破碎而美麗的女人不被珍惜。
“和我做有那麼難嗎?”
怎麼會呢?
他以為自己聽懂了,清醒後才意識到自己會錯了意,美麗的誤會是否還會邂逅,會的話……
好可惜,KAEDE不是她的名字,卻占據了她的心。
*
雪上加霜的關系理不清也不想理,當下最重要的是,先接受懷孕以及孩子是仙道并非流川的事實。
星野沒有失眠,回到卧室後很快就睡着了,睜開眼又是狗血的新一天。
“I’m pregnant。(我懷孕了)”
組長一把搶過她手中抽過一口的煙往地上摔,這是她人生的第一支煙。
“Are you insane?(你瘋了嗎)”
“Maybe I am。(或許吧)”
星野沒有去上班,隻是單獨把組長約了出來,失魂落魄的臉緻使對方沒有逼問為何又遲到,錯過考勤也可以進公司而不是坐在兩個街區外的輕食店門口在光天化日下飲酒。
現在她明白了,連星野面前的酒杯也一把拐走,重複了一次:
“WTF!”
Gin and tonic(金湯力)算烈酒,已經喝過半了。
“因為沒打算留下,所以沒區别吧?”
勾勾吸管又吮了一口,星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