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星野,從不關注仙道,他也沒有窺探他人秘密的癖好。
“Emm……真拿你沒辦法,什麼時候去?”
她松口了,仙道承認是第一次遇到令他處于被動的人,盡管這麼想帶有根深蒂固的刻闆印象,可他真的認為星野比他灑脫。
“It’s up to you。(你來決定)”
想約她,非常非常不容易。
九月初依舊是懶洋洋的夏天,為了讓仙道更好的觀賞這一别緻的美景,星野開車帶着他沿着九曲花街的下坡道,彎彎繞繞九次一路下行到底,朝着海岸線的方向筆直開,到底右轉停在了某條有劃線位的小路上。
“這家好吃,方便停車。”
她指着車位斜對面的西餐廳說道,像是某間不起眼的小酒館。
“My treat。(我請你)”
仙道知道她隻是路過推薦,迅速反應接住了話。
“不能後悔了哦。”
時常挂着清冷表情的人,笑起來特别動人,星野帶着淡妝的眼尾掃過大地色的眼影,使整個人看起來宛若被溫柔的金光籠罩着。
“嗯。”
沿着原路走回前,她帶仙道過了馬路推開餐廳大門,還未到營業時間的工作人員正在做準備,詢問後确定了今晚隻剩吧台位,懸挂于牆上的米其林星星惹人注目。
“呐,還有反悔的機會,看一下菜單吧。”
是要價不菲的二星餐廳,yelp網站上價格“$$$$$”的那種存在,不開酒相當于一晚四季酒店套房的住宿費,開一瓶,那就是兩晚。
“不用,那邊的cheese已經很吸引我了。”
對家境優越以及自身吸金能力強的仙道醫生而言,完全負擔得起。
“那我先謝過了。”
要吃這樣一頓奢華的晚餐星野不是沒實力,而是留美第一年後找到兼職的她就再也沒接受過家裡的資助,所以在她身上看不見一般留學生身上過度奢華的生活方式。
拿着全額獎學金住在校舍,第三年靠自己搬進了學校附近的合租房,畢業那年便換上了地理位置一般的高級公寓。
也是在那裡認識了她的鄰居,流川楓。
她像是午夜十二點掉落水晶鞋的Cinderella,從仙道的床上離開後,完全變成了另一人,難忘的初遇後仙道竟發現清醒的星野比酒醉的她更吸引人。
很可惜,她有交往對象。
“喝酒吧,叫代駕好了。”
可現在沒有了,不是嗎?
“主菜要藍龍蝦,甜品的話有推薦嗎?”
她來過,點菜不需要看菜單,服務生簡單的推薦後就拿定了主意。
她的接受坦蕩蕩,仙道做了多餘的食物她會謝過從冰箱裡帶走去上班,仙道名貴的酒開了也會喝幾口,仙道買的好聞柔順劑讓她試試就倒進了洗衣機内。
星野不給人一種占便宜的感覺,一切都是仙道主動的,而她也總會在細節之處回饋他的好意,同樣奢侈的瑰夏咖啡豆家裡沒斷過,提早下班去生鮮超市購買有機食材,同品牌的柔順劑快用完了及時補貨。
兩人之間做到了仙道曾說的,室友間無需分太清。
隻是她所有的接受都給人一種感覺,她不願多花力氣去拒絕,她的接受更像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拒絕,避免拉扯與瑣碎而真正實現了相敬如賓。
相敬如賓,并不是一種理想狀态。
“早知道考醫學院了,我的婦科醫生已經換第三輛Porsche了。”
晃動酒杯的星野,不再是踉跄朝她走來的那人。
“哈哈,好像在美國這一行的确待遇不錯。”
仙道想了想自己的收入,非常可觀,時常被越野變着法子哄請吃飯。
一瓶長相思喝了三小時,fine dining的用餐時長對于滴酒不沾的人算得上是種意志力的考驗,時間在兩人談笑風生間流逝,誰也沒察覺已經十點了。
站在氣溫驟降十幾度、體感相差二十度的沿海小路上等代駕,僅僅過了一個馬路而已,隻穿了薄針織裙出門的星野冷的直哆嗦,她以為隻是在黃昏前帶他逛一圈花街而已。
本該坐副駕的人見仙道站在了前排車門邊,乖乖的打開了後排車門往裡鑽,沒想到下一秒他繞着車走了半圈從另一側坐了進來。
“你不坐前面?”
粉撲撲的臉蛋,有微醺的征兆,她更愛笑了。
“陪你吧。”
說罷,仙道抓起了星野的手。
車燈都沒開的狹小空間内,隔着幾扇窗,海風呼嘯着,林立道路兩旁的高大樹木在路燈照耀下将樹影鋪在地面上,刷刷作響的樹葉沒有規律的跳動着。
好冷的一雙手。
“車上放外套了嗎?”
他問,比他的手更暖的是愛笑的眼中流淌的溫柔。
“後備箱裡或許有。”
即使雙手同時被握在掌心,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下,帶着淡淡的酒香氣的面對面望着彼此,星野的聲音與平日也毫無區别。
就像是,他已經動心了,她卻不會。
“我找一下。”
對着這雙小手哈了口氣,為她輸送些熱量,仙道打開車内熱空調後從後備箱的雜物籃中找到一條薄薄的毛毯。
“先這樣吧,回去立刻泡個澡不要生病了。”
他的手勾着她的肩,将毛毯覆蓋并繞了兩圈。
“是醫生的忠告嗎?”
星野眼睛也不眨的問,微弱的路燈從仙道身後照來,漂亮的妝容與簡單的設定,越是相處越是感到捉摸不透。
“嗯,要聽話。”
傷腦筋,越野太了解他了,星野不單單是他鐘愛的那一型。
是不追到手,會令同居生活變得煎熬的那一人。
“Fine。(好吧)”
不情不願的點了頭,星野側身朝着另一邊的車窗靠了過去。
仙道不由得思考了這樣一個問題,人生二十五年,他追女生的方式是不是錯了?
星野悠這道難題,太有意思了。
*
“我想了想,如果你真的想帶女生回來過夜也不是不行。”
次日清晨,因昨夜恰到好處的飲酒兩人都睡了個好覺,于是接連在八九點自然醒。
“為什麼這麼說?”
正在倒咖啡豆的仙道,第一次将豆子灑出袋,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沙發上盤腿而坐的星野,平靜的視線與她的視線交彙。
“不希望因為我定的一些規矩而打斷了你的社交生活,其實我睡眠質量蠻好的。”
她抓來抱枕壓住了不長的T恤下擺,接着伸了個懶腰。
“好,我知道了。”
撿起地上的豆子,洗了把手用廚房紙擦幹,仙道繼續手沖咖啡的流程,星野還等着他的第一杯咖啡。
“不過星野,我不會帶人回來的。”
将新買的兩隻骨瓷杯置于托盤中,出現在客廳茶幾上,他蹲坐在星野的對面,品味着同樣美味的咖啡。
不會帶人回來,因為想帶回的人她已經在這裡了。
*
晨光熹微穿透落地窗,星野打開了電視機,新聞台切換了幾次後咖啡灑在身上,被燙到了也沒跳起來。
“我去洗澡。”
她若無其事的說,趕緊按了下一台後放下咖啡杯轉身離去。
仙道舉起遙控器又調了回去,是ESPN體育台。
熒幕上的人,是流川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