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為流川哭過多少回呢?
星野記不清了,從剛開始平靜的哭不出,到後來遇到一丁點兒與他有關的小事都會掉眼淚,是從體育台的新聞采訪開始的。
假裝的堅強終究抵擋不住決堤的淚河,星野站在陌生的街頭,被行人紛紛側目而視。
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好幾句話,她都沒有回應。
“星野,沒事吧?”
“星野?”
“喂,聽得見嗎?”
很快,電話被挂斷了。
星野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哭累了從四周抓回她買的咖啡豆捧在懷中,紙袋子破了。
她不想以一張落魄的面孔走回去再要個袋子,于是抱了一路回酒店,她忘了自己晚餐還沒來得及吃,餓着肚子打給酒店服務台點了room service,蘸醬薯條、超大杯牛油果奶昔、buffalo雞翅與巧克力芝士蛋糕。
吃着吃着打開電視,調到體育台,穿着酒店睡袍放縱的吃着垃圾食品,這次新聞裡不再有流川的身影,她打開電腦再次搜索這個名字,數以萬計的網站鍊接都與他相關。
看到眼睛酸,頭腦依舊清醒,喝過奶昔眼淚就止住了。
手機熒幕上燈光不斷閃爍,星野終于在廣告時間發現了,調整情緒确認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帶哭腔,趕緊接起。
“Jane,我明天還要回公司嗎?”
明天是周五,如果早上出發是來得及下午進公司的。
“為什麼要回,當然是睡到自然醒慢慢開回來過周末啊。”
這個組長真的很為手下的人考慮。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該傳的文件都以郵件形式在第一時間發過去了,星野出差任務可謂超額完成,對方是來打電話關心其他事情的。
“星野,沒什麼人為難你吧?”
關于交接方在商務局中的表現,她每日都要問候一遍,生怕一不小心有什麼閃失,即使星野自認是無名小卒,但打扮打扮還是非常亮眼的存在,歐美人又特别偏愛較小的亞裔這類,很難說會不會酒後失态對她動手動腳。
“沒有,這次大家都專注談工作,不像之前。我想還是因為女生比較多的關系,大環境可能真的變了吧,也沒人勸酒了。”
出差雖忙又覺得沒之前疲憊,人一旦投入于工作中,消耗的精力遠低于與人情世故打交道,前幾次出差可謂心力交瘁。
“那就好,你室友很關心你。”
Jane的話說的人摸不着頭腦。
“仙道?”
和他有什麼關系呢?
“嗯,就是周日打你手機忙音,有點事想關照你就打座機試試,結果是他接的,說你已經出發了。我想試探看看能不能給我開兩張假條,随口聊了起來,當然還是以你出差的話題為主。聊着聊着提到了女孩子在外一個人不安全的話題,他問我為什麼,是不是住宿條件問題,我說我們給的預算還滿足的,主要是星野你年輕漂亮,在一群虎視眈眈的男人眼中秀色可餐,外加之前幾次蠻危險的遭遇,我哀歎很可惜這次沒能陪你去。”
星野腦袋轉很快,立馬聯想起了仙道莫名的一些表現。
“後來他說可以給我開假條,但是要我每天确認一次你沒事,等你安全到家了才行,就這樣咯。”
每天一通電話的要求,原來是含蓄的擔心,那句“我好像有點想你”,是她多慮了。
“所以我來完成最後一天的任務嘛,不過就算他不提,我也會每天check你的情況的,這是組長的職責。你不怪我私下和他達成協議吧?大家都是關心你的安危哦。”
Jane一口氣說了好多話,星野眨巴着眼睛放空。
“總之我就和你說一下,這個男人真的很不錯,你要不要好好考慮……”
再往下說,手機突然黑屏了,聲音随着沒電的同時消失。
爬到床頭拉出充電線插上,倒在柔軟的枕頭上回想着那些幼稚到極點的文字表情,星野忽然想笑。
不過仙道确實很關心她,可以這麼認為,與朋友在外吃飯也願意走到一邊陪孤單單的自己聊天,這一點已經令她心存感激。
室友、炮友、朋友,他好像比這些關系加在一起更多。
應該打個電話給他,無奈手機一時半會兒還充不足電開機,星野恍惚中想起兩個小時前在大馬路上失态的自己,他在電話那頭說了很多話,她一句也沒聽進。
Jane會和他聯系的吧?
他應該能得知自己很安全。
星野又打了一通客房服務熱線叫了杯香草奶昔,LA的奶昔濃郁香甜,在口中融化的感覺太治愈,一邊刷着流川楓的訊息一邊喝奶昔的星野,覺得人生也沒那麼糟了。
或許她應該養一隻貓,如果仙道覺得麻煩,那就養魚好了。
胡思亂想中手機亮了燈,星野立即點開撥出仙道的号碼。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候再撥)”
連續撥打三次都是無法接通,星野決定有什麼明天再說,就先傳條簡訊報平安好了,打開短信界面十幾條未讀短信在滾動。
“明天聚?”
“K約了downtown最火的bar,必須來哦!”
“給你介紹男人?”
前三條幾乎是同時發來的,這三位正混在一起喝酒。
“沒電了?”
“沒什麼事,早點休息吧,下周見。”
後兩條來自于Jane。
剩餘的全都是工作相關的簡訊,星野掃視了一眼沒什麼重要的事便已讀不回,女人那邊直接一通電話搞定。
界面往下拉,看見了躲在下面的昨日的仙道文字表情晚安,還是有點擔心于是往家裡的座機打了一通電話。
“嘟嘟……”
“嘟嘟……”
就在快要挂斷前,終于有人接起。
“仙道?”
星野叫了他的名字,那頭不給任何反應,隻聽見叮叮當當的聲音,像是風吹動了風鈴,水晶杯在碰撞。
“Hello,Whom am I speaking to?(你好,找誰)”
是女人的聲音。
“啪——!”
星野挂了電話,她無法面對陌生的女聲從聽筒中傳來,從她和仙道合租的那個家傳來。
被奶昔治愈的傷口好像又被人撕開了,從另一個角度以另一種方式,她問自己在難過什麼?
躺在床上看窗外,夜夜笙歌的LA變得好凄涼,睡袍外又裹上被子,是因為允諾的不能帶女人回家過夜沒做到嗎?
是因為明明已經和她發展成那種關系了,隻不過出差一周而已就耐不住寂寞了嗎?
如果有第二個、第三個或是不計其數的性伴侶,那她該何去何從,又要戴套了嗎?
星野覺得自己不僅心裡有點刺骨的疼痛,整個身體也跟着顫抖,當初沒人約定這是一種exclusive的關系,所以應該默認與他人發展也是被準許的。
Jane與那些朋友們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原來說的是她能被輕易得到。
或許他,也覺得自己在出差的時候有豔遇吧,畢竟在仙道眼中她就是那種初見就跟着回房的女人,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也是她主動的。
星野悠你真是有病!
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沒有浪漫關系的男人而糾結,上一秒還在那邊對着流川與真人芭比感傷,這一秒已經開始莫名生氣了。
你根本沒有資格啊!
打開收費電影頻道,星野選了一部經典老片——《Casablanca(卡薩布蘭卡)》,女主角Ingrid Bergman在熒幕上的造型經典永恒,那個年代的妝容複古典雅,台詞星野能夠倒背如流。
“I guess our love story will never be seen on the big wide silver screen, but it hurt just as badly when I had to watch you go。(我想,我們的故事永遠不會出現在銀幕上,可是當我看着你離去,我的心一樣的痛楚)”
“I love you more &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se by。(時光流逝,我對你的愛卻與日俱增)”
“Of all the gin joints in all the towns in all the world, she walks into mine。(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城鎮,城鎮中有那麼多的酒館,她卻偏偏走進了我的酒館)”
--Where were you last night?
--That's so long ago, I don't remember.
--Will I see you tonight?
--I never make plans that far ahead.
--你昨晚去哪裡了?
--那麼久以前的事我記不起來了。
--我今晚可以見到你嗎?
--我從不計劃那麼遙遠的事情。
“叮咚——!”
門鈴響起,追加的第三杯香蕉花生奶昔在演職員信息字母轉動時送到,這個酒店的廚房要是知道她是一個人喝了三大杯奶昔一定會十分震驚,但今晚是放縱之夜,過分的甜才能彌補過分的苦澀。
“Thanks。”
星野确認睡袍系好了,轉動門把伸手去接。
“For what?(謝我什麼)”
送來的不是奶昔,而是一個令她生氣的人。
“仙道……”
一個幻想中已經在合租的家裡與另一個女人覆雨翻雲的讨厭鬼,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