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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顧不了兩頭,你可以選擇……”
分手,在我們分開的第一天。
“選擇相信你,相信你盡力了。”
仙道态度果決,堵住了星野嘴邊的話。
“如果隻是因為出于昔日情誼做出一些讓度,新聞對我沒影響,但凡事都有一條界線,過了的話心态再好我也是無法接受的,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不能接吻?
不能上床?
還是……
“悠,在那之前我會在這裡等着你回來,感情與時間短長無絕對關系,我希望我們經得起考驗。”
要問嗎?
你的紅線在哪裡,具體到人體的哪個器官,目前照片揭露的牽手擁抱都不算,那下一步,随時可能發生的下一步呢?
“我知道了,關于這件事,我會絕對坦誠。”
如果接吻了,就告訴你,星野認定了她的界限。
“嘛,也可以騙我的,但要用心點。”
玩笑口吻的話是心聲,電話裡接着之前的沉默再次爆發一陣安甯,呼嘯而來的冷風拂過仙道的頭發,一聲“啊嘁”。
“認真的?”
星野問,趕緊結束對話吧,他一定在露台站着看晨曦的天空。
“認真的。”
仙道說,似笑非笑的聲音無法辨别真假。
“知道了。”
那就當真,星野想。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很快安靜下來,仙道帶着手機繞開越野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不再聊嚴肅而沉重的話題,才分開24小時。
“東京怎麼樣?”
半年前從東京飛舊金山,他對任何一座城市都無特殊的念想,這裡是他長大的故鄉,比起鐮倉的幽靜惬意又差些,他更向往有海的地方。
“變了挺多的,我兩年沒回來了,家樓下的花店成了雜貨鋪。今天還來不及逛,明天有空去轉轉,希望以前愛吃的那些小店都還在吧。”
兩個東京人會在人生前半載有過交集嗎?
“你家在哪裡?”
仙道突然想起來問。
“豐島區這裡,你呢?”
作為富裕家庭出生的獨子,想必是港區、千代田區或中央區之一吧,星野猜測。
“目黑區。”
啊,原來是富人偏愛的另一類,小資情調濃郁的文藝區,擠滿了藝術家與時髦的老錢一族,挺符合他淡然飄忽的氣質。
“那還不算遠,不過我很少去那一帶,有推薦的咖啡店嗎?”
論咖啡文化,日本也不輸美國,社畜需要咖啡因吊精神,高中時星野為了出國也沒少喝。
“有幾家,我晚點發你簡訊,還有幾家有趣的書店,如果你有需要的話。”
“好,都發給我吧。”
腦電波交流技術格外适用于異地,寥寥數語她表明了回程遙遙無期。
“嗯,記得給反饋,有照片會更好。”
仙道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搖着頭說輕快話,她應該也能聽明白,想看照片是因為想一個人的意思吧。
“那你每天也要給我傳照片,要很帥的那種角度。”
這些話題真的能在另一個人面前肆無忌憚暢聊嗎,他很好奇星野是否還在流川身旁,還是換了個地方生怕被聽見。
“诶?那你先告訴我哪個角度你喜歡,哪個角度不帥嗎?”
仙道猛地翻起身走到鏡子前,左看看右看看,刮胡子或塗發膠時經常從不同角度觀察自己,就當他自戀好了,不帥的角度還真沒。
“你不會在照鏡子吧?”
星野笑着問,仙道聲音變得綿軟起來,類似于撒嬌賣萌:
“你不會在我房間裝了攝像頭了吧?”
傷腦筋,這都能被發現,難道星野料事如神?
誰能想到雲淡風輕的男人也會有好勝心強的一面,并且是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嗯,裝了,并且看見你昨晚一邊喊我名字一邊把手伸進褲子裡不安分的動作。”
“咦?可我昨天沒回家哦,你确定嗎?”
“确定,所以你小心點,房間裡或許鬧鬼。不跟你講了,我要洗澡睡覺了。”
一個剛打着哈欠睜開眼,另一個打着哈欠困到不行,長途電話是該挂斷了。
“真的睡地闆?”
刻意的追問一句。
“不确定呢,晚安啦,不,對你來說應該是早安。”
得到了調皮的回應。
“早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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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這個角度?.jpg”
“這個呢?.jpg”
“不會是這個吧?.jpg”
分别收到了來自于仙道對着露台反光玻璃的随手拍,能看見模糊的輪廓,舊金山似乎在下雨。下一張是對着鏡子抹發膠前的自拍,臉微微側了幾度,五官如雕刻般立體流暢。第三張或許是越野替他拍的男友視角照,往嘴裡塞吐司的模樣好乖,又有那麼點性感,真是個多面人。
“從下往上,跪地的角度。”
星野回複,仙道看見笑的如沐春風,越野覺得他有病,得到了标準回複,嗯嗯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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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手機,從陽台走回卧室,流川正在熟睡中。星野打開行李箱将所帶物品稍作整理後帶着睡衣去浴室,再回房已近十二點,困到手發抖。
還是得從儲物間取出榻榻米鋪地,連打三個哈欠,終于躺了下來。
“晚安,楓。”
将他身上的棉被蓋牢,星野腦袋沉沉的,不想整理任何人物關系,隻想先在夢中放空自己。
如果不做夢,一覺睡到天亮會更好。
一個奇怪的夢發生,她被一群動物追着跑,越過叢林、爬山涉水來到了山頂的懸崖峭壁邊,落日西沉後天空被繁星點綴,夢呓間星野覺得自己飄了起來,妖魔鬼怪再也無法接近她一步,忐忑的心情得到了緩解。
“悠。”
一束光照亮整個宇宙,星野揉開眼,看見一張眉眼犀利輪廓消瘦的臉。
“楓?”
她輕聲呢喃,灰褐色窗簾進透光打在他鼻尖的位置,這個角度,星野已經被抱到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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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你像個花癡一樣笑什麼?”
等待電梯時越野問,他真的很好奇這位兄弟腦門是否被夾過,這都火燒眉毛了還如此淡定。
“沒,隻是覺得防守比進攻更有意思。”
饒有興緻地笑令人摸不透,仙道捋了捋頭發,解開胸口第一顆紐扣,帥氣逼人。
“有病,你是要打籃球了嗎?”
越野問,什麼進攻防守亂七八糟的。
“大概吧。”
好像又回到了高中那年,身着7号球衣的陵南ace目光投向分數接近的比分闆,做出了要拿分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