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比笑容甜美,回到故鄉的人難免感到神經松弛,在海邊長大的孩子偶爾吹吹海風就會感到平靜,流川遙與流川楓都是内心強大之人。
曾轉學來此度過三年高中生涯的仙道,更是擁有無人能企及的心境。
被情敵親姐跟着來約會?
沒關系,多謝她專車接送。
要送房給女友?
能理解,請假陪伴多個月她應得的。
拿東西還要跟着吃晚餐?
幸好預定的是包廂,多個人多雙筷子。
仙道笑眯眯的接招,隻要星野将小手交給他來牽,有個電燈泡絲毫不受影響。
在客廳等待流川遙上樓換裝,不知道打的什麼算盤,今夜要留宿于此的人何必在晚餐前專程往家趕。
為了給她看房?
年輕氣盛的愛情很難被現實打敗,更何況星野家不窮困潦倒,出生于中産家庭的仙道更不差錢,plan A以失敗告終。
“走吧。”
她不氣餒,換上戰袍,補了個妝腳踩七厘米高跟鞋,伴着“哒哒哒”的小碎步聲下樓。
“遙,不冷嗎?”
臨海城市入夜後寒氣逼人,流川遙身着一襲銀絲質地的高開叉長裙走來,垂領衣襟敞開,以仙道的身高角度看過去,舉手投足嬌俏優雅,配以絕世容顔,實在養眼。
“坐車去嘛,而且有外套。”
在長裙外裹上質地一流的羊絨大衣,來自于高奢品牌LORA PIANA。
後排星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連一根頭發絲都寫着精緻的女人稍作打扮,美到不可方物。
“流川家的基因好好哦。”
她作出評價,對着仙道說。
“我家的也不錯诶。”
搞的他哭笑不得,到底什麼意思,是想叫他一起欣賞大美人還是暗指生個流川家的孩子很不錯?
無論是哪種都令人郁悶,心中的撥浪鼓搖搖晃晃說不要不要聽。
“什麼嘛……我隻是覺得看了她也挺久了,好像怎麼都看不膩。有幾次在病房,她從浴室素顔跑出來做面膜,我都誤以為是好萊塢愛情電影的女主角走到現實中來。”
仙道想問有那麼誇張嗎,但他不是瞎子,正常男人都能區分星野的漂亮與流川遙的漂亮有着不容忽視的差距,後者從頭到腳中了基因彩票,Tiffany & Co邂逅的那日,就被她不真實的美貌所驚豔。
“嗯,但我們那麼久沒見,是不是應該分點注意力過來,我長得也不差吧?”
一張委屈巴巴的臉擋住了視線,必須承認的是他何止長得不差。
“過得去吧。”
簡直帥到沒天理。
星野扭頭看窗外,仙道頻頻投來目光,漫不經心掃過玻璃窗,究竟是看景還是人你我心知肚明。手指沿着皮質座椅爬,毫無防備地鑽入了她的五指縫隙。
從前在床上一點就着的心火,現在隻是被孩童般的手勢緊緊握住就會有強烈感受,他的手好暖,手掌比自己的大一圈,握住拳能剛好被包裹。
“醫生有多少天年假?”
“不清楚,先請了一周。”
仙道用他的手舉起她的,将思念注入雙唇按壓在肌膚上,一些純愛表現總令星野感到受寵若驚。
這家夥極具戀愛天賦,難怪女孩子要哭哭啼啼與他說分手,三分情能被他輕易演出十分來。在他面前再多防備都沒用,一不留神就落入情網,一次兩次心動演變成如今心率不齊的面紅。
星野告誡自己,仙道這種男人談所有戀愛都該是一個樣,認真的是傻瓜。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傻瓜,生理反應刺激了心理反應,總想紮進他懷裡聞胸口淡淡的檸檬香。
費洛蒙的味道,剛開始聞不到現在上了瘾。
這個過程可逆嗎?
未知,心理咨詢師也沒能給出明确回答。
*
“魚住前輩,好久不見,打擾了。”
名為魚住純的高個子至少兩米,身形魁梧,據仙道說他曾是高中籃球隊的隊長,與流川也交過手。
“你小子一點都沒變。”
被請去了包廂,是鐮倉當地有名的居酒屋,因師傅手藝高超而名聲大噪。
魚住寒暄幾句,臨走前對着兩位女士點頭表示歡迎,寵了幾年的學弟帶着客人來他要回闆前盡快出餐。
“前輩的父親也算得上我的料理師傅,在這邊讀書的那幾年蹭吃蹭喝,學到了很多手藝。”
仙道說,今日沒有菜單,有特别想吃的可以直接點。
“不用,就這樣吧。”
星野擺手,流川遙對吃的也沒太大要求,吃慣山珍海味的人深知料理的奧秘首先在于食材,靠海的鐮倉出品必然上乘。
“如何?”
豐盛的魚獲經過精心烹煮,魚住刀工了得,火候到位,舍利飽滿軟硬适中,調味更突出鮮甜口感,冬日裡伴着火鍋吃壽司簡直是神仙享受。
“難怪你和越野都要打籃球,這麼吃很難不胖。”
“哈哈哈,有段時間全隊一起發胖,教練大發雷霆把魚住前輩叫來罵了一頓,其實那年他都退役了,還被我們牽連也是很無辜。”
“籃球員吃東西不需要節制嗎?”
流川遙冷不丁地問。
“可能和流川楓還是不太一樣,從一開始就沒将籃球當作畢生事業發展,所以對于飲食不那麼講究。”
這段話已經對很多人講過了,他是個随心所欲的人,高中三年隻将籃球當作最中意的愛好與特長,投入過大量精力,獲得了超出期望的回報。
樂在其中,就算是最好的回報了。
曾異想天開以漁具店為生,父母說那也要念完大學用自己掙的錢做本金,仙道覺得在理。
對着志願書放空,某日鐮倉下起大雨,呼嘯的風吹進窗,頁面翻過一頁又一頁,如同命運的指引,停留在醫科大學的目錄上。
醫生?
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也愛觀察人類的微表情,從眼神可以判斷對手是否在做假動作,他眼觀六路極具天賦,那就試試好了。
“如果翻到的是模特專業呢?”
“那或許現在會上雜志?”
“其實你現在也挺适合上雜志的。”
“哈哈哈,多謝誇贊。”
“我有說是封面嗎?可能會出現在不起眼的角落。”
“比如?”
“交友廣告?”
“诶?”
“或是給發膠做代言人?”
“哈哈哈哈哈!”
包廂内氛圍熱烈,兩位女士輪番開他玩笑,有車接送于是點了清酒,果然要配地道的日料才能激發清酒的靈魂香氣。
“感謝招待。”
這麼多年都沒變,學生時代跟着二三年級的前輩們騙吃騙喝,工作了仍被照顧着,對方堅持不肯收錢隻好多說幾句感謝。
仙道第一個下車,流川遙披上外套緊跟其後。
“我去大廳等着,等下正好給你拿回房卡。”
還是不要兩個人出雙入對了,現在哪哪都是攝像頭,她在車内全副武裝後等着便是。
“麻煩了。”
星野将自己的行李袋一起交給仙道,她空手直接刷卡上樓是最安全的做法。
鐮倉本地沒有奢牌酒店,為了避開人群仙道定了新開的高級日式溫泉旅館,早晨推開窗是一線湘南海景也算久違的體驗。
車子停在路旁,她戴上了口罩、帽子與一副沒有度數的平光鏡,大晚上戴墨鏡沒有鬼才怪,隻會招惹不必要的目光。
等待的過程中手機震動不斷,下車去便利店買飲料的星野錯過了一通重要的電話。
來自于流川遙,跟着仙道回房的她。
*
“沒問題吧?”
拿到房卡後她說不放心,要跟着檢查攝像頭的位置,得去一次房間。
“房間裡也要看,推開窗是馬路還是什麼?”
仙道笑着說請,從大堂到電梯間,上了六樓左轉來到房門前,鑰匙插入洞孔、旋轉、擰開把手。
“随意。”
取了拖鞋換上,流川遙脫去外套,朝裡走推開窗,狂風怒吹她的黑發,白皙的臉蛋隐隐泛紅。
不知是酒多的緣故,還是被冷風刮的。
“你喜歡她什麼?”
關回一半的窗,風不斷,絲質長裙因跪坐的姿勢一條腿徹底露在開衩外,胸口隆起的曲線若隐若現。
“沒問題的話,幫我把鑰匙送下去吧。”
該看見的與不該看見的,眼科醫生眼底盡收,她有備而來他随時接招。
不過這算是一步爛棋,盡管人人都說仙道喜歡漂亮的女人,每個女友外形優越間接被實錘,他不否認美麗的表外是吸引人的第一步,可他真的沒那麼膚淺。
“要明說嗎?仙道你那麼聰明,是我表達的不夠清楚?”
從地上站起,芭比兩步走到他面前,香水味含混着清酒味,觸發了敏銳的嗅覺。
“很清楚,不過她馬上要上來了,那麼點時間?”
仙道的神色沒明顯變化,眼波浩淼中蘊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果然是老手,和她想的一樣。
“沒房間号沒房卡,怎麼上來?”
紅唇在飯後補過妝,笑的迷人,幾乎沒有男人能對她說不,是連同志路過都要駐足對她豎起拇指的完美型。
“這樣……但我好像沒帶那個,也不要緊嗎?”
往玄關處走,打開行李袋的拉鍊,因為她說把避孕藥帶來,所以仙道沒有準備其他避孕措施。
“不需要,我一直有服藥的習慣。”
将今晚要用的随身物品一一取出,包括他的換洗衣物,流川遙見狀上前攥住他的手腕把人往房間裡帶。
“沒有床,要鋪榻榻米的吧?”
不然就在地闆上?還是小餐桌上?定的可是和式房。
“哦,那你來鋪。”
仙道忽然想笑,果然是被寵壞的大小姐,連床都鋪不來,或者說她出國太多年已經忘了傳統日式榻榻米的構成。
“其實我有點擔心自己會錯了意,但你堅持要跟來,我想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晚餐期間桌底下,她的高跟鞋數次摩擦着他的腳踝,目光交彙,流川遙笑得意味深長。
“你沒有,我就是這個意思。”
見一張床鋪好了,她直接躺了上去。
*
星野提着兩大袋子飲料與水果,旅館向右拐沒幾步是商業街,燈滅了,亮燈的屋檐更顯眼。水果看着很新鮮,一袋子帶回房,另一袋給流川遙。
還沒來嗎?
放下東西,她張望了眼前長長的石闆路,空蕩蕩一片無人來往。
手機亮燈,翻來看,是新的簡訊。
“仙道來找你了?!”
來自越野,星野回了郵件,附上晚餐的照片。
“背着我去前輩居酒屋啊!”
誰背着你了,她在心裡默念,笑着回複“是呀”。
關了簡訊頁面,才發現有三個流川遙的未接來電,星野按下回撥鍵。
“嘟……嘟……嘟……”
好冷,站在路邊打電話要伸出手來,提袋子的雙手通紅,在這一瞬,她想起了不該想起的畫面。
這是一雙被珍愛的手,小小的冰冰涼的。
流川說,超市一起去,袋子他來提,她隻要牽着他走就行。
仙道在旅途的一路上與她十指交扣,時不時抓起親吻手背,放下時會朝她眯着眼睛笑。
一雙手可以分給兩個人,一顆心呢?
十三秒後“嘟嘟”聲變的嘈雜,電話被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