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
為什麼要鎖門呢。
星野沒等來穿着浴袍之人解開鎖鍊,很明顯原本應門的人被制止了,十秒後仙道露出半張臉,神色自若地對她說:
“有客人在,你給我十分鐘。”
說罷,視線投向她手中剛摘下的口罩,意思是快戴上。
“好。”
轉身走向酒店高層酒廊,點了杯特調雞尾酒,全副武裝喝起來有些麻煩,隻能正對着窗喝。
翻看手機最後一條他傳來的簡訊,就在五分鐘前,原來是認真的呀。五味陳雜的心不知該不該生氣,畢竟他沒有騙人,再然後,她也險些有出格行為。
接吻,嚴格來講算出軌了。
“回來吧。”
手機在大理石圓桌上發出陣陣響聲,她看了一眼,加點了杯GIN & TONIC,沒打算立即回去。
“晚點。”
給她點時間調整情緒,就當扯平好了,換了睡袍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雨停了,工作日的晚間酒廊内冷清,除了住店客人之外幾乎鮮少有外來顧客光臨,正對城市景觀的落地窗清晰度頗高,遙望整座城市的夜空,随處可見的星光躲進高樓,在夾縫中掙脫了雙眼的束縛,由點及面再連成片。
學生時代的愛情,哪裡看得見這種景緻?
現在她看見了,帶着醉意,以及壞心情灌下又一杯,抹淨嘴角殘留的酒漬,告誡自己不要表現出氣急敗壞的一面。
“滴——!”
有想過陰陽怪氣站在門口傳簡訊讓他來開門,真站在門前也就放棄了念想,她沒那麼無聊。
“抱歉,晚餐一起吃飯的前輩執意要跟來喝一杯……”
仙道解釋道,表情與平日裡沒什麼不同。
“不用解釋的,我先去洗澡了。”
星野迅速掃視房間,兩隻威士忌杯與一瓶開過的酒就擺在廳的餐桌上,還有幾包拆過的下酒小零食,角落裡一雙女士拖鞋以及剛脫下不久若她沒有慢悠悠追加一杯酒或許還熱乎的睡袍之外,這間套房裡裡外外與她走時區别也不大。
“我想解釋。”
帶着衣物往浴室走,被堵在拐角。
“洗完澡可以嗎?”
星野推開他。
仙道不再淡定了,眼中的流光像是停下的雨,找不着下落的軌迹。
“我陪你洗。”
于是浴室門敞開,點開暖風後,他就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将長發用鲨魚夾抓起,取出化妝包陳列一衆護膚品與化妝品,倒出卸妝油往臉上抹,食指與中指指腹輕柔的在臉上打圈,油化開後整張臉在發光,加以溫水後發白,在男人眼中有魔法即視感。
星野素顔的臉在人群中也算得上是五官出衆的佼佼者,化了精緻的妝容後常常令人眼前一亮,抓人眼球的當屬這雙眼神倔強的褐色大眼睛,在根根分明的睫毛襯托下顯得清麗可人。
仙道饒有興緻的看着她,覺得看不透,她的單純是種僞裝,眼科醫生在她面前畢生所學都失效了。
你知道她可能在撒謊,你卻不知道下一句是真是假。
“可以幫我解一下拉鍊嗎?”
用洗臉巾初步将臉擦幹,仙道靠近時能明顯感覺到身後的氣場随之改變。不是他的體溫,而是某種感覺,他的目光才真具備神奇的法術,從鏡子裡看的她發慌。
“當然。”
看見後領标簽時确認了這是流川遙的衣服,并非星野的尺碼,她所有的衣着根據不同品牌的細微區别,脫的件數多了仙道自然了然于心,這件漂亮的長裙既不是她的風格也并非她的尺碼,流川遙的上圍與臀圍更合适。
“謝謝。”
星野解開内衣扣又脫去内褲,松開鲨魚夾後長發披肩,如人魚回歸大海那般踩着輕盈又果決的步伐走入淋浴間,清晰的人影透過一層玻璃門逐漸模糊。
花灑傾瀉而出的水花與綿密的泡沫交織,玻璃門上隻剩她的輪廓,仙道慢條斯理的欣賞着一副油畫質感的動态場面,兩隻手整理好了她的衣物放回洗衣袋。
推開玻璃門後霧氣騰騰撲面而來,浴室又潮濕了一個度,赤身裸體的星野朝他伸出手讨要浴巾,仙道抽出一條将她裹緊。
擦身體乳的動作在仙道柔情似水的眼中魅惑迷人,換上自己帶來的幹淨T恤後回歸日常狀,選的内褲也是簡約款,像是初次來酒店的大學生一樣,粉撲撲的臉蛋有些腼腆。
“吹頭發也要看嗎?”
語氣平和冷靜,從鏡子裡看着仙道問。
“要。”
他沒有看下去,而是直接走到身後彎腰翻出吹風機,插上電源後撩起星野的長發迎風搖曳。
“吹到半幹就可以了。”
星野說,在吹風機發出的巨響中。
“好,我知道了。”
仙道讀懂了她的唇語。
*
把相田彌生帶回酒店并非完全無法推脫,仙道知道她在東京住所的大緻位置,實在不開口報地址也能聯系同校學弟彥一。
“阿彰,和上一個分手後,又談過幾個女朋友?”
前輩總是很關心他的私人情感問題,這種關心剛開始确實如姐姐那般尺寸拿捏得當,自仙道高中畢業後就有了明顯的轉變。
“一個。”
看了眼手機,星野那條“有多生氣”暫時不想回複。
作為東京知名雜志女編輯的相田出入高級場所如過家家,柏悅的布局她熟悉的很,進房後從哪翻出拖鞋與睡袍難不倒她,仙道才進浴室洗了手出來,對方已經換上了新裝束。
“襯衫很貴,怕沾到酒,穿了一天高跟鞋腳底酸痛,不介意吧?”
理由嘛,仙道無所謂,他的好脾性衆人皆知,相田銳利的目光識破了今夜他的心不在焉,似乎有機可趁。
“不會,你随意。”
轉身将卧室門合上,仙道有意為之,摔門聲比往常響。
打電話令餐飲部送來一瓶好酒,相田特意囑托不挂房賬,在送餐時直接刷了卡,兩隻水晶杯被灌入四分之一的威士忌後在手中晃蕩着,客廳内一陣飄香。
“這次為什麼分手?”
相田在酒杯前吸氣,感受着獨特的泥煤味,琥珀金的酒體飽滿,口感圓潤。
“分手?”
仙道接過酒杯随手放在一旁,修長的手指搭在沙發上,另一隻手扯了扯襯衣的領口,他知道這樣做無異于招蜂引蝶,可他确實因室内溫度過高而感到燥熱。
更何況,做什麼或不做什麼,不影響他随時散發魅力。
“難道你……”
他的反問令對方驚訝,相田放下酒杯定定注視着他。
“還在交往中,沒打算分手。”
仙道斬釘截鐵地說,觀察她的表情變化,還真有意思。
如果星野也有這麼明顯的表情可供參考,那他就不必成天對着空氣庸人自擾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緒于他而言具備新鮮感的同時也令人苦惱,有時難免覺得自己淪落到這地步是活該。
早些年對待情感的随意态度,世界是個圈,現在都還給他了。
“這個……好像不太一樣哦?”
相田一口悶,既然今夜不會發生什麼,那就随便聊聊好了。
“大概吧。”
見她不再撥弄自己的碎發至耳後,敞開的胸口也不再随着前仰後合的動作有了走光的趨勢,看來簡簡單單承認這一點,已經足以阻止一場失控。
當然仙道從未計劃走向失控,姐姐型是不錯,學弟的姐姐還是算了,已婚人士更是應該保持距離,他不想惹禍上身,這怕麻煩的性格無論多少年都改不掉。
“哦?仙道彰也有不自信的時候嗎?”
資深記者的眼光毒辣,相田一語中的,所謂的大概并非仙道不确定此人的存在是否獨特,而是對這段感情的質疑。
控場力十足、臨危不懼,在任何場合都遊刃有餘的男人,還有搞不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