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門,冰涼雨絲飄落臉頰。
下意識擡頭。
真奇怪,他一走。
本來安靜昏沉的天空又開始下起了雨,彎彎繞繞,纏綿在人的皮膚,頭發。
襯得剛才一場短暫糾葛,猶如天公作美似的。
黎枝拿發夾将斷裂的吊帶固定好,等車的功夫,一道溫隽有些熟悉的男聲由遠及近。
“黎枝?我終于找到你了。”
“...星臨哥。”
轉身看着相隔幾步的男人。
黎枝想要暈厥,這麼黑的天,還下着雨,沈星臨是怎麼認出的她!
然而這個時候她還竟然還分出心思關注起他。
大概沈星臨就是長輩眼裡那種适合結婚做丈夫的男人,溫潤如玉的長相,情緒穩定,性格溫柔。
不像剛離開的某個男人,一身反骨,還拿房卡塞她胸!
他們也算好久沒見了,不在同一城市留學,彼此知道兩人有婚約在身,每次見面不尴不尬。
幾乎能想象出未來相敬如賓的模樣。
一眼可以望到頭的生活。
“你哥電話打不通你,需要幫忙嗎?”
說話的時候,注意到黎枝肩上明顯的男士外套,沈星臨眸光一怔。
“我已經和他說了,暫時不打算回京北。”
沈星臨面露難色。
黎枝看出來,他大概是應了她哥的托,想繼續勸她。
男人微啟唇,黎枝隻看到他嘴巴張合,說話聲被由遠及近的引擎聲蓋過。
一輛邁巴赫緩緩在倆人身旁不遠處停下,經過路面堆積的水窪,雨水四濺。
有些濺到了黎枝裸露在空氣裡細白的腿上,涼意侵襲,自瑩白的皮膚蔓延開,帶着熟悉的侵略性。
她側眸看去,邁巴赫全墨色的車窗緩緩降下,男人線條冷厲的面部輪廓隐沒在黑夜和淅淅瀝瀝的雨裡。
車燈淋漓的光影打在他漆黑如墨的眼底,遙遙将她捕捉。
“阿璃,上車。”
一個激靈。
哪個li?
黎枝轉身的腳步歪了下,第一想法是這男人那晚之後調查了她。
她對外是海城容家千金,用的外祖父那邊的身份。
背景經曆‘清白’,不會有任何‘有了聯姻對象還招惹外面的野男人一夜情’的罪名。
如果他喚她的是‘璃’而不是‘黎’。
凝白的指尖輕攥,心下稍安。
副駕秘書推門下車,幾秒後,一把質感高級的黑傘撐在她頭頂。
輕擡裙擺,随着秘書邁下台階,黎枝動作優雅地上了車。
車窗重新關上,沈星臨被阻隔在車外,對方神情無奈。
黎枝收回視線,伸手拍了拍身旁的男人,“快走快走,不然他過來看見你可不好說。”
剛才離得有些距離,沈星臨正好被她擋在身後。
兩個男人并沒正面對上。
宋斯寒冷白的眼皮微垂,深邃眸光在女孩瑩白的指尖冷靜劃過。
司機看了自家Boss一眼,等待命令。
後視鏡裡,宋斯寒清瘦修長的指骨扯松領帶,薄唇微啟,“開車。”
司機反應很快,宋斯寒的話一落地。
腳踩油門,車子緩慢提速駛離。
“不好說,”男人修白指骨微微曲起,輕敲了兩下座椅扶手。
刻意拉長的尾音,緩沉裡被勾出點缱绻意味,他轉過頭來看她,“難道我們是在偷情?”
車廂内寂靜倏忽打破。
黎枝轉頭看去,他換了件外套,内裡搭件冷黑色調的襯衣,矜冷貴氣,性感禁欲,此刻望向她的眉目沉斂,帶一抹暗色。
啊?
心神微動,黎枝饒有趣味地望了男人一眼,绯紅的眼尾輕勾,風情無限,“這不是還沒開始偷?”
司機似乎已經預料到他們接下來少兒不宜的話題。
隔闆合上的聲音彌散在車廂内。
去酒店的路上,黎枝還以為他會繼續問起沈星臨。
她都已經打好了解釋的腹稿。
男人指節漫不經心地撥弄着黑色金屬打火機的砂輪,‘咔哒咔哒’的開合聲在耳畔氤氲,藍色火焰微閃,照亮男人清絕的側臉。
光影交錯裡,他神情帶了點散漫意味。
看着并不在意。
黎枝想好的說辭,也漸漸記不太清。
最後徹底遺忘在角落。
确實,他們現在這關系。
似乎也沒解釋的必要。
不多時,到達目的地。
車子緩緩駛入酒店地下停車場。
“喂,”黎枝輕輕推了下身側男人,語調有些嬌,“你該不會是在記仇?”
男人略帶興味的眸光掠她一眼,“記什麼仇。”
“記我那天早晨離開後,沒聯系你?”
黎枝帶着試探的語氣,反正總不可能是發現她将他留給她的那塊限量版的百達翡麗拿去換錢了吧。
男人薄唇微掀,溢出道冷弧,“一個晚上而已,在我這兒,還算不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呵。”女人被雨淋過的唇微翹,水光潋滟,遮不住眼底的涼,“彼此彼此。”
不過他這冷冷淡淡的态度,還真讓黎枝估摸不出他到底發沒發現那件事。
說不定今晚是場鴻門宴。
根本就是來找她算賬的。
黎枝大着膽子上前,手腕揪上男人深色領帶,觸感緞面柔滑,握在手裡冰冰涼涼舒服極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不公平。”
“畢竟,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房卡沒看?”
漆淡的眸光落在她的動作上,男人氣定神閑地靠在皮質座椅,明明她手腕稍微一動,他就會不受控地俯身,墜落。
他那漫不經心的姿态,眉梢眼角風流溢出,反而像是她在被桎梏,被拿捏。
聽着他的話,黎枝反應了一會兒,大抵猜出他的意思。
紅唇勾起得逞的弧度,“那以後我應該叫你什麼,宋總?”
“以後?”
宋斯寒忽而笑了。
玩世不恭的笑容裡藏着分明的壞,就像是在問。
你很想我們有以後?
黎枝不甘示弱,“邀請一位裙子壞了的女生去你那兒,宋總似乎才是居心不良。”
他清冷如玉的指尖虛虛勾着她胸前顫顫巍巍、要落不落的吊帶,看似輕浮的動作偏偏沒碰到她任何。
浪子與紳士的反差更添蠱惑,“所以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