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三天後有一場演唱會,恰好是她喜歡了好多年的歌手。
将近零點結束的演唱會,即将上演一場盛大的煙花秀,黎枝在京北看過很多次。
但這是第一次來港城,也是第一次想和一個男人看。
辦完這些,似乎可以心無旁骛地回京了。
黎枝沒說去哪,有緣會再見的。
也許那時她還在上學,也許已經和沈星臨聯姻,也許他的身邊已經有了佳人陪伴,誰知道呢。
她還欠他五百二十萬,她有丁秘書的聯系方式,最遲明年七月,和家裡妥協的那天,這些錢就能打到他的卡裡。
黎枝看着宋斯寒抽煙的側臉想,她和他之間,應該也就這樣了。
人生短暫,有些人,隻有一程的緣分也夠了,煙花易逝,留在人心裡的即使隻有那幾秒的璀璨,卻是最美好的。
宋斯寒長臂伸展,慵懶搭在床頭櫃,手掌垂落,指節微曲,輕輕彈走煙尾堆積的煙灰。
聞言,黑眸漫不經心地擡起,“第二天幾點的飛機?”
黎枝一怔,“早上九點。”
宋斯寒淡淡颔首,将指間煙揿滅在煙灰缸,俯身握上黎枝的腳踝,将她拖至他跟前,讓她坐在他大腿上,“咁bb今晚畀我睇數數,我哋重有幾個晚九點。”(那bb今晚讓我好好數數,我們還能有幾個晚上九點。)
粵語字眼從宋斯寒唇間緩緩溢出,腔調低沉迷人裡又仿佛帶着不可言說的溫柔。
他不止粵語說了一遍,還又用普通話翻譯了一遍。
“...”黎枝這次徹底聽懂了。
猶帶潮氣的眼睫輕眨,淡绯色逐漸暈上黎枝瓷白的臉頰,這個混蛋,怎麼她要走了還随便撩人啊。
後半個夜晚她像一艘小船一樣,被扔到無邊無際的大海上。
飄搖着,起伏着,幾乎溺斃在洶湧的海浪裡。
女人波浪般的長發晃動,紅唇微張,渴求着身後的男人渡給她一絲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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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黎枝捧着剛出爐的香水,細心地用禮盒和絲帶包裝好,同李院長告别後,離開了港大。
多虧了宋斯寒和李院長,學院裡的實驗室任由她用,這幾天和研究方向相近的師兄師姐交流了很多,受益匪淺。
所以這支香水大概算是這段時間的回禮?
傍晚時分,夜風款款拂過,落在身上很舒服。
演唱會地點離這邊不遠,黎枝拎着禮盒走在林蔭小道上,思考着具體是對标什麼的回禮,想着想着竟然有些數不清。
宋斯寒送的禮物不多,但不是送在了她的心坎上,就是又昂貴又精緻,即使不是那麼實用,但她卻很喜歡的漂亮東西。
和他送的那些比起來,黎枝并不覺得自己親手調制的香水相形見绌。
宋斯寒不缺錢,什麼也不缺,大概也沒什麼特别想要的,這可是她守了三天三夜做成的香水诶,嗯,比金錢堆砌的要更加用心呢。
黎枝和宋斯寒約的是晚上六點半,直接在演唱會現場見。
他那樣矜貴挑剔的人,自然不喜歡夾在人堆裡,黎枝定的是位置最好的包間票,當然價格也很漂亮。
嗯,用的是宋斯寒的錢。
提前兩個小時到達現場,黎枝點了西餐外送,雖然她對西餐并不感冒,但勝在味道不大,她和宋斯寒之間有一個人喜歡吃也不錯。
包間和舞台離得有些遠,演唱會還沒開始,外面不斷傳來粉絲激動的歡呼聲,熱鬧氛圍開始渲染。
六點半,包間内隻有黎枝和冷掉的西餐。
黎枝驚覺,出了酒店,她和宋斯寒之間的連接隻剩下丁秘書。
她沒有其它可以直接聯系到他的方式和渠道。
‘叮鈴’一聲,黎枝打開微信。
丁秘書:「容小姐,請問您那邊大概幾點結束,宋總吩咐我派車接您。」
緊跟着發來一張照片,解釋宋斯寒沒來赴約的原因。
黎枝将那張照片放大,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宋斯寒工作的樣子。
不是酒店房間對着筆電遠程,也不是深夜酒場肆意風流的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方寸必争的談判桌,面前是成疊的文件,翻開、錯亂,西裝革履的男人腕骨慵懶地搭在辦公桌邊緣,露出半扇百達翡麗墨色表盤。
宋斯寒薄唇染着淡笑,修勁指節輕叩桌面,氣定神閑,運籌帷幄。
黎枝噼裡啪啦打字,皮笑肉不笑:「挺會拍的。微笑.jpg」
這個狗男人,壓根沒有放了她鴿子的自覺!
也對,黎枝想起三天前事後的夜晚,他本就沒給她明确答複。
演唱會現場躁動得似要将房頂掀翻。
黎枝無暇再想太多,叫了火鍋外送,邊吃邊聽她最喜歡的歌手,唱她最愛聽的粵語歌,不時跟着輕輕哼唱。
心情一半一半。
十二點,外頭鐘聲準時敲響。
包間内火鍋的香辣味道早已散淨,演唱會擁擠的人潮像火鍋咕嘟咕嘟的水泡,沸騰後消散。
也像她和宋斯寒的這段相遇。
包間窗戶透明,五顔六色的煙花拔地而起,在夜空中綻放、消散。
黎枝獨自看了一場宋斯寒不知道的煙花。
被宋斯寒爽約導緻的壞心情,并不能阻擋黎枝見到喜歡歌手的開心,一整個演唱會,她像是報複性地,接連發了十幾條朋友圈。
晚上回到星璨。
半夢半醒間,黎枝仿佛聞到了檸檬與雪松混合的香氣。
特殊的,清冽的,好聞的,獨屬于某個人的。
還是有遺憾的吧。
但那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