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俨把冰美式磕在桌上,硬邦邦道:“我健康得很。”
祝朝意不置可否:“好的,多喝熱水。”
宋俨又一次噎住,祝朝意看了一下牆上的海報,“這裡好像可以一起做蛋糕。”
她這麼說隻是随便聊聊,緩和即将劍拔弩張的局面。
為襯托蘇挽星的好廚藝,祝朝意的出廠設置就是廚房黑洞,她努力過好幾次,但都逃脫不了這個設定。
不是把微波爐炸了,就是把鍋底燒穿。
所以一切要開火用電的東西,她都做不來。
但宋俨卻站起身,“是,我約好了,你想做的話,我們現在就能進後廚。”
祝朝意擡起臉問:“……做什麼?”
宋俨冷冰冰道:“當然是做蛋糕,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眼看宋俨要發火,祝朝意尾随他進了後廚,心裡直犯嘀咕。
她也沒說他要做啥呀,宋俨就像是被人污了清白一樣激動……
無法理解貞潔烈男的腦回路。
“我不太擅長做吃的。”祝朝意提前給宋俨打了預防針。
宋俨滿不在乎:“沒事,有我兜底。”
他們又不必做多複雜的樣式,最簡單的慕斯蛋糕,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以祝朝意做陶藝時的熟練度,備料半個小時完成不在話下。
但當祝朝意在店員的幫助下,還是用打蛋器打飛了兩碗雞蛋,又捏爆了一袋奶酪,宋俨承認是自己的想象力太匮乏了。
而始作俑者看起來卻毫不意外,動作麻利地認錯:“對不起。”
祝朝意垂着頭,就等着被罵智商宛若胎盤。
宋俨以前罵過一次,在給她講了六遍相同的數學單選第四題,但她還是做錯之後。
當時他臉色鐵青,而祝朝意這回都沒敢看他。
她也要面子的。
不過她還記得宋俨的時間很寶貴,他最讨厭别人拖累他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
所以她第一時間就拿起抹布收拾桌面,還想和店員一起去取拖把。
然而宋俨擋在了她面前,“我去吧。你能把青檸切片,然後擠出青檸汁備用嗎?”
祝朝意看着一地狼藉,“……我可以嗎?”
宋俨理所當然道:“你土豆就削得挺好的。”
都是用刀,她應該沒問題。
空氣中是揮之不去的蛋腥味,被擦得锃亮的料理台上也留下了糊膩的奶油漬。
宋俨和店員一起把地闆拖幹淨,祝朝意也備好了一碗青檸汁。
“不好意思,添麻煩了。”她對二人道。
宋俨嘴唇動了動,蹦出來一句,“沒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丢下這句,便迅速而熟練地打發淡奶油至酸奶狀,又将青檸汁倒入軟化的奶酪中攪拌均勻。
祝朝意在旁鹌鹑着,“……你不罵我麼?”
宋俨莫名看她一眼,“我脾氣沒那麼差。”
明明就有。
祝朝意在心裡駁斥。
宋俨看出她腦子裡在想什麼,皺眉道:“我以前,也沒有經常罵你吧?”
祝朝意隻當他在鏡頭前要維護自己的形象,配合道:“确實。”
隻是嘲諷而已,什麼她的腦子和腸子長得很像,但也不能交換放置。
而他現在這麼冷靜理智地處理她闖出來的禍,口頭吐槽都沒有多餘的,讓祝朝意都不大習慣。
後續的步驟幾乎都是宋俨自己一個人完成,祝朝意幫他轉着托盤,好讓他将外層的奶油均勻地抹好。
最後,他還在頂端擦上青檸皮,布置出夏天的清新感。
祝朝意慨歎:“沒想到你也是手藝人。”
宋俨隻當她在誇贊,“無聊的時候會做來打發時間。”
也是,他高中的時候就自己做飯吃了,大學幾年培養個愛好也正常。
但宋俨還是個搞科研的,說不得搗鼓的要更高大上一些,祝朝意又猜:“分子料理?”
宋俨把蛋糕放進冰箱裡,待凍好了店員會幫忙寄出,“沒那麼高級,就是自己做着玩兒……吃甜食會讓人心情好。”
祝朝意有些嘴饞,他們便在店裡買了兩塊現成的蛋糕,同樣是青檸,不過是水果風味的。
青檸哈密芒芒的橫截面色彩斑斓,清天的瓜果香和刺激唾液分泌的酸味中和,與細膩的奶油、濕軟的蛋糕胚搭配極佳。
以緻于祝朝意口中的還沒吞下,又叉好了下一塊。
“好吃嗎?”宋俨還沒動叉子。
祝朝意豎起大拇指,想着都一起出來玩第二次了,可以和他拉近點關系,“快嘗嘗吧,俨哥。”
宋俨又想跷二郎腿了,“……别那麼叫我。”
祝朝意放下手指,沒想通這個稱呼有什麼不妥,“你朋友不這麼喊你嗎?我聽莊搖也這麼叫過。”
青檸的香味和鼠尾草海鹽的味道交織着,宋俨問:“你想做我朋友?”
他說這話時聲音放得極輕,甜品店裡的輕音樂都變得吵嚷起來,窗外的鳥叫也很清晰。
祝朝意想到系統羅列的宋俨在她手底下遭殃的那些事,覺得這倒黴孩子在青春期遇到她也是禍事一件。
還得了巴普洛夫的狗那種病。
他倆做不成朋友也情有可原。
俨啊,如果有得選,我也不會來打擾你今後的天龍人生活的。
但祝朝意身負重任,隻得硬着心腸。況且昧良心這種事有一有二就有三,她剛都誇他帥了,現在也能摒棄羞恥心調情。
“從朋友開始做起,不行嗎?”她快速地看了宋俨一眼,又翩翩然垂了眼睫,抿着唇,無聲地赧然。
從朋友開始做起。
然後呢?做男女朋……
“轟”的一下,如同火車沖出隧道,刺目的白光霸道地降落。
宋俨捏緊自己的叉子,指節高高隆起,像雪白的山棱。
完了,祝朝意好像真的很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