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大概也是,像丢掉一張擦過手的紙巾,轉眼就能将他忘個一幹二淨。
被不吉利的想象堵住心口,宋俨用虎口抵着前胸,不自知地放慢腳步。
而後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又恢複原來的步速,和祝朝意一起掀開公共廚房的碎玉珠簾。
也是可笑,他在想一件很可能不會發生的事。
祝朝意可是為了他拒絕莊搖的。
他又何必去共情對方。
餐桌上放着兩籃子新鮮的香蕉,祝朝意先摘了一根,突然道:“其實,我好像,還是有點抱歉。”
對莊搖。
因為她沒有戀愛的想法,又由于系統任務,必須隻能對宋俨直進。
所以在這個戀綜,她注定要遛幾個男嘉賓。
莊搖就是其中之一。
宋俨沒吃香蕉,他從冰箱裡翻出昨晚用剩的食材,打算煎兩個太陽蛋吐司。
聽祝朝意這麼說,他沒忍住輕嗤:“你拒絕就拒絕得幹脆點,拖泥帶水隻會又給他希望。”
她對莊搖有什麼好抱歉的?
強扭的瓜不甜,她總不能顧及莊搖喜歡她,為了不讓他傷心,就和他在一起吧?
宋俨清洗過砧闆,把吐司邊切掉,中心挖空,起鍋點火。
未待黃油融化好,他便将吐司條像相框一般擺在平底鍋裡,又卧了兩個雞蛋進去。
黃油滋啦作響,散發濃郁奶香,他的聲音卻冰涼得沒有染上一點煙火氣:
“如果因為抱歉,再給出錯誤的信号,才是優柔寡斷的殘忍。”
祝朝意靠在桌邊,看到蛋白凝固,宋俨把吐司的另一面翻過來,露出煎好的焦糖色。
“說得也是。”她蓦然笑笑,“你經驗還挺豐富。”
宋俨側臉瞥她,“别亂說話。”
他哪來的經驗。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衆人陸續起床,早起晨跑健身的也都梳洗過,不知不覺就聚在公共廚房中。
江知源是倒數第二個來的,在祝朝意對面坐下,問:“其他人去哪兒了?”
祝朝意看了一眼,還沒想明白這“其他人”指的是誰。
姗姗來遲的顧雁飛便一屁股坐在了她身邊的最後一個空位上。
“黎溯等會兒來。”他說。
祝朝意才想起自己還找這位大廚有要緊事,生死攸關。
将近九點,顧雁飛健身了近一個小時,還沒吃早餐,也不着急,撐着張俊臉挨向祝朝意。
“我們昨晚睡的榻榻米,雖然我在日本住溫泉旅館時也躺過,但還是不太習慣,腰酸背痛的。”
祝朝意被他嗡嗡念得耳朵酸,輕睨過去,“你氣色不錯。”
皮膚透亮有光澤,嘴唇紅潤有血色,一看就是不缺營養和睡眠的。
她敷衍誇了句,顧雁飛眼裡淌着笑,胳膊往後一撐,肩上略有寬松的夾克就不經意下滑兩寸。
結實隆起的胸肌鼓鼓囊囊的,在純白背心下呼之欲出。
“你臉上有東西。”宋俨拍了拍祝朝意的肩膀,讓她轉過臉來。
一同轉移的,還有沒來得及向下看的視線。
祝朝意以為自己臉上出現了曬斑,有些緊張,“哪裡?”
“……”
宋俨沒想到她回頭時,臉會這麼近。
她的發尾揚起,和帽子一塊兒差點扇了他一巴掌。
柔軟的、甜而不膩的鼠尾草海鹽香呼嘯而來,把他淹了個透徹。
讓周圍嘈雜的說話聲、海浪聲、不知名小雀的唧喳聲,都被調小了音量。
“我看看,這裡……”他克制地擡手,把她耳邊掉落的頭發别回去,邊緣修建圓潤的指甲小心收着,沒有刮到她的臉頰。
祝朝意頰側發癢,又聯想到會不會是島上的小蟲子,眉頭鎖得更緊,“弄掉了?”
宋俨的牙齒在嘴唇裡悄悄咬了一下,“嗯,差不多。”
他明目張膽地吸引注意力,顧雁飛被他這低級卻有用的手段氣得,脖子上青筋都不禁鼓起。
“俨哥,能再假一點嗎?”顧雁飛皮笑肉不笑。
祝朝意聞言眯了眯眼,“弄幹淨了?”
宋俨沒理顧雁飛,隻淡淡看她,語氣尋常,“好了。”
他長着張眼高于頂、不屑于說謊的臉,祝朝意不疑有他,隻當顧雁飛是在無差别攻擊。
不過還是掏出小鏡子,仔細地看了又看。
既沒發現曬斑,也沒看到小蟲。
這才安下心。
而黎溯終于出現在公共廚房的時候,室内廣播也突兀地響了起來:
“請各位嘉賓更換泳裝,在淺海區集合,用搶凳子比賽決定今晚的住宿。”
節目組提前通知過衆人準備遊泳裝備,因而大家對于換泳裝都沒有太驚訝。
不過蔣書同蹙眉,“淺海區在哪?”
蘇挽星把電子地圖打開,指給他看,“似乎就在,昨天我們組的幸福餐廳那塊兒。”
宋俨蹭着祝朝意的手機看地圖,有點心不在焉。
泳裝。
祝朝意穿。
肯定好看。
但他不想有那麼多人一起看。
但廣播通知的重中之重,在于今晚的住宿分配。
他的機會又來了。
如果是所有嘉賓都在場的集體遊戲——
他今晚絕對要和祝朝意住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