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麗蘇從趴着的桌子上支起自己身子,咽了一下口水,問身邊的宮女:“怎麼皇上晚上過來要我侍寝嗎?”
那宮女捂着嘴笑起來道:“娘娘果然是記不起事兒來了,哪有皇上到妃子宮中過夜的道理,若是真要娘娘侍寝的話,定是要娘娘去皇上的寝宮才對。”
莫麗蘇别的沒聽進去,隻聽得不需讓她侍寝便大大松了一口氣,好像過了一個危險的關卡一般。
“既然不需我去侍寝,那皇上為啥還要過來呢?”莫麗蘇疑惑地問。
“聖意奴婢不敢貿然猜測,想必也是在意娘娘才會在這個時辰還要過來。”被問話的宮女很是謹慎地回答着。
莫麗蘇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這下又有些緊張,她并不希望項永昌那麼在意自己,她甯可他就像項永安那樣,對她始終禮遇卻不熱情,那是最好的結果。
她掃視了一圈房間的陳設,即便燭火幽幽她也能看出這地方奢華極了,比她在衷親王府的住處不知高出幾個檔次,但這裡的榮華富貴她可消受不起。
雖然自己年少時也幻想過成為深宮中千寵萬愛妃子啥的,但眼下這種情況她可半點高興不起來。退一步說,就算沒有系統給她設定的這種規定,她現在對後宮争寵那一套也沒啥興趣了。
說不好聽,那皇帝相當于後宮妃子的領導,讓她去愛自己的領導,那在莫麗蘇看來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對于一個掌控着自己切身利益的人,哪怕他長得再好看,莫麗蘇也很難對其産生愛意,更多的隻會是畏懼。這或許就是成長帶來的改變之一。
“皇上駕到!”随着内侍尖銳且嘹亮的聲音傳來,莫麗蘇一下子從對過往的小說閱讀回憶中清醒過來,她身邊的宮女督促她快些去門口迎駕。
莫麗蘇這下又緊張起來了,她忐忑地走到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行禮。
下跪她是不會跪的,作為現代人對下跪這種禮節總是下意識地十分抗拒,但若是就像她見項永安那樣行禮的話,她又總覺得不太妥當,好歹他也是個皇帝。幾番猶豫之下,她索性半蹲着,這個姿勢不太好受,
“浔兒不必如此多禮,快快請起。”莫麗蘇那個半蹲的姿勢還沒維持多久,項永昌就已經來到她的身邊。
“浔兒”這個名字對莫麗蘇來說很陌生,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依舊保持着那個别扭的姿勢,直到項永昌将自己扶起。
莫麗蘇的遲鈍反應,讓項永昌誤以為這是她的拘謹,于是在扶起她之後,又叮囑她:“宮裡規矩是多,但念在你過往之事完全忘記,不會太為難你的。”
項永昌身上仿佛是烙鐵一般,莫麗蘇一碰到他就下意識地往回收自己的身體。
“民女……臣妾不敢……”這乍一下換了身份,莫麗蘇還有些腦子轉不過彎兒了來,稱呼一時也沒換過來。
項永昌見莫麗蘇躲避自己,有些失落,但身為帝王,喜怒不形于色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兒,他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背着雙手環顧了一圈之後對她說:“浔兒這關雎宮是你的舊居,一切都是按你之前的喜好布置的,如今重新翻修一遍,若是覺得有什麼不妥地方,隻管告訴我,我定會命人改到令你滿意為止。”
這話聽起來很感動,可是項永昌總是在口中呼喚着别人的名字,莫麗蘇有些受不了了,任憑她再怎麼畏懼君威,她都覺得自己應該将事實說出。
“皇上,能否借一步說話。”莫麗蘇小心翼翼地問。
見莫麗蘇這般認真的模樣,項永昌也有些好奇了,她到底想和自己說些什麼。這張臉他見多了畏懼、怨恨等消極的模樣,如今是這般懇切地請求,覺得不可思議之餘,也想聽聽她到底想同自己說些什麼。
項永昌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示意他們離遠一下,周圍的人會意,紛紛往後退了一步,但這點距離說話肯定還是不方便的,莫麗蘇隻得再次請求道:“皇上能不能讓他們再往後退些。”
這回還沒等項永昌回應,他身邊那個領着莫麗蘇進宮的太監先搶着回道:“皇上萬萬不可!”
可項永昌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拿出帝王的威嚴再次命令他們遠離自己,那些太監宮女也不知道該退多遠,隻得挪動着小碎步往後移動,直到莫麗蘇喊了聲“可以了”,他們方才敢停下來。
盡管覺得項永昌身邊的人已經退得夠遠了,她還是盡壓低了聲音同面前那人說道:“皇上,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冒名頂替的貴妃,您這樣直呼前貴妃的名諱,總讓我覺得自己在犯欺君之罪。要不您直接叫我‘貴妃’怎麼樣?”
項永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着,這樣的目光倒讓莫麗蘇覺得毛骨悚然起來,心想他不會是精神錯亂真把自己當成那個死去的女人了吧。
但還沒等她害怕多久,前面那個人就把她擁在懷中,莫麗蘇一下如遭雷擊,心想他這麼做不得讓遊戲重來,本能地想掙脫開,但沒有掙脫出來。
“我知道,但從你進宮就是浔兒了,我以前就是這麼叫的,我不會改變稱呼的。”
項永昌說話時幾乎是貼着自己耳朵說的,這使得本來不大的聲音也聽得十分清楚,莫麗蘇本以為她被項永昌這麼抱一下會響起系統的警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