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梨将竹筐安放到樹根旁,一顆顆的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無患子。個個飽滿圓實,這不僅能做肥皂,還可以直接當洗潔精;種子就是菩提,到時候穿幾串手串,拿到早市上賣,說不定還能買個好價錢。在曬幹一點,平時當茶水喝,止咳還潤肺。
生活突然有了盼頭,南梨撿的更賣力了。
晌午扶光照頭,南梨看了眼一竹筐的無患子,差不多了。身上現在還有10個銅闆,得買點豬油和大米。也不知道便宜老公何時才能回來,眼下隻能靠自己。
馬市上人頭攢動,各種小販吟叫,百姓幾乎着着粗糙的麻布。高低的樓閣牌匾零散懸挂,破敗不堪。酒樓、茶坊更是無人踏足。這一路走來幾乎每個街角都能見到屢步艱難的乞丐,和趕着牲畜遷徙的難民。盜賊猖,虎狼肆虐。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交易的馬市,足以見得這個朝代國已不國,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黎庶塗炭。越往裡走越是滿目瘡痍,整個城池如一片廢墟。
果然亂世之下,人如蜉蝣。甚至有半米高孩童衣不遮體瑟縮在角落啃着剩菜。縱使她心生憐憫,隻能袖手旁觀。思索半天,還是丢了一枚銅錢。這情緒如刀刃刺骨般疼痛,生生逼着自己狠下心不再回頭。
從糧食鋪出來,南梨茫然四顧地尋找着豬肉攤。
極目眺望,不遠處那賣豬肉的竟是王屠夫。南梨心中腹诽:她穿來之時正是原主被王屠夫大兒子嘲弄哄騙在地上爬着學狗叫,林老婦及時趕來,王屠夫大兒子慌亂之中一把将原主推搡出去,原主摔壞了頭,她才魂穿于此。
真是冤家路窄,如今四周僅有他一家,這可如何是好。
正思緒着該如何…奈何這雙腿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王屠夫的攤子前。
王屠夫剛斬完豬頭,打眼一看,也是略顯詫異。自打兒子将南梨打傷,這姑娘竟不癡傻了,甚至有沉魚落雁之貌。饒是他天天在街上叫賣,見過無數大家小姐,都不及南梨萬分之一。
看南梨駐足,王屠夫放下手中的刀,雙手搓了搓圍裙,“南梨啊,你要點什麼?叔送你。”
忽聽得一聲喝道,南梨忙擡頭看,隻見五大三粗的王屠夫光着膀子,腰間系着黑色圍裙,絡腮胡堆了滿臉,盡管他做出善意的表情還是掩蓋不住一身的殺伐之氣。
她彼時心裡突突的,吞了吞口水道,“我想要....要點豬油。”
“好勒,等着啊。”話落,王屠夫抄起大刀對着那紅白相間的豬肉一頓細磨。
那畫面...像鈍刀磨肉,不由地扯了扯嘴角,心道:惹誰都不餓能惹屠夫啊。
沒一會兒,王屠夫就切下了大塊的豬油用荷葉包着,露出八顆大白牙憨笑道,“南梨,拿着。”
南梨疑惑,“你..你不上稱嗎?”
“害,叔送你。”說完,還往荷葉裡放了二斤豬頭肉,“我家小子欺負了你,一直沒得空上門道歉,我已經教訓過他了。南梨啊,叔知道你是個好的,叔平時就砍豬了,對兒子少于管教,出了這事兒一直過意不去。這豬肉你拿着,這是叔的一點心意。”
王屠夫沒管南梨答沒答應,直接推搡着南梨,天色已晚讓她趕緊離開此處。
瞧着南梨遠走,王屠夫收斂了剛剛的憨笑,眸中盡是算計,“要是沒成親就好了,還能搶回家玩玩。”
殊不知毒手已經伸到身後的南梨抱着豬肉滿是愁容,她沒辦法替原主原諒王屠夫一家,而且王屠夫雖然表面憨厚,總給她感覺怪怪的。
罷了,做好香皂,送給王屠夫一家幾塊,當還人情了。
一路上,南梨摘了許多路旁的野花、小雛菊、樹葉,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總之每樣顔色來一點。
回到家中已是暮色漸藍,她趕緊放下竹簍進屋子看看林老婦,隻見林老婦酣睡的香甜,便輕手輕腳地退出屋子。
狹窄的廚房昏暗死寂,南梨坐在闆凳上将無患子剝好,果與核分開,這俨然是個大工程。
個把時辰過去,總算剝好了制作肥皂的用量。她分揀一些無患子浸泡,放到竈台上直接當洗潔精。南梨看着紅腫的指尖,苦澀的搖搖頭,真是全憑意志啊。
随後她将豬油練好,再将前幾日收集的草木灰過水制成堿水。
在将竹子砍成一節節五厘米厚度,挨個擺好放在村口撿來的木頭闆子上。沒辦法,竹子切好底部即是镂空。她隻能拿這個木闆子當底座了,這個木闆子也不知道是誰家不要的,剛撿來時那叫一個髒,她在河邊擦了有一小時。
做完簡易的磨具,她将下午買的大米放入鍋中,又将豬頭肉切下來點碎成肉泥,一起扔鍋熬煮。
這時,南梨擡眼看了看色,月兒已悄露半角,林老婦怎的還未醒?她緊忙進屋探問。
炕上,林老婦緊閉雙眼,就好像....這可給南梨吓壞了,于是緊忙點上燃油燈湊近觀望,試探的叫道,“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