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冠?
宋婉側目去看,宋鳴的頭上的确是一個白玉蓮花冠,那冠簪的簪頭還是蓮蓬頭的模樣,看起來頗有幾分意趣。
這、蓮花冠怎麼了嗎?
如今男子帶冠也不是非要年滿二十才可的,宋鳴戴一個蓮花冠怎麼了嗎?
心中貓抓一樣好奇,宋婉卻壓抑着,就不開口,目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宋鳴被宋妍這一句話将了一軍之後,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還是宋安緩和說:“蓮花郞的确是世上無雙,倒也難為我們效仿一回……”
他這個說法更是勾起了宋婉的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世上無雙才能讓衆人争相效仿,連帶着有蓮花意向的都直接指代一人了?
吃飯的時候,宋婉隻當都明白衆人說什麼,并不開口,等到回去之後,才開口詢問春巧:“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蓮花郞?”
她在開口前已經分析過一回,如果流行很久的事情,現在還效仿的人恐怕不多,所以這也未必是原主一定會知道的事情。
“這蓮花郞是榮恩伯的幼子蕭衍,繼室所出,生于惡月,幼時就被送入道觀之中,為其祖母祈福……”
春巧倒是知道是誰,這般說來,聽得宋婉微微皺眉,這種不是送去出家就是送去道觀的,怎麼聽都有一種好像被算計的感覺。
另外,榮恩伯,這就也是勳貴了?
隔着一層紗帳,正在鋪着被褥的春巧并未看到宋婉的神色,繼續往下說:“……去年的時候,他從道觀回來看望重病的榮恩伯夫人,路上車軸斷裂,他立于路旁,正好路旁是一個荷花池,有路人見他一身青衣,戴着白玉蓮花冠,便将他當做那蓮花化人,脫口而出‘蓮花郞’,後來傳開了,大家就都這樣叫了。”
春巧說着說着,自己忍不住笑了,“也不知是哪個路人,這般會想,倒是讓人苦惱了。”
宋婉微微搖頭,她實在是想不到一個人要美成什麼樣,才能被人誤以為是蓮花成精。
“姑娘不信?”
春巧正好轉頭,看到她搖頭的樣子,以為她不相信。
“你……”
宋婉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推開,端着一碗酥酪走進來的孫嬷嬷笑容和善,“姑娘吃碗酥酪再睡吧,這等時日,吃酥酪滋味兒最好。”
那碗酥酪色澤雪白,上面還點綴了若幹果粒,紅的黃的,看起來就鮮豔多姿,讓人食欲倍增。
“嬷嬷,姑娘才吃了飯,怕是吃不下酥酪……”
春巧出聲,上前就要接過酥酪。
“姑娘以前最愛吃我做的酥酪了,隻這材料不好找,今早才特意集齊,姑娘且嘗一口,看看味道可有變化?”
孫嬷嬷很是殷勤,避過春巧的同時,還瞪了她一眼,讓春巧下意識閉嘴,看着她端着碗來到了宋婉的面前。
宋婉看着那酥酪,沒看出什麼不對的來,但春巧剛才的态度,還是讓她略有遲疑,吃,還是不吃?
孫嬷嬷并不催促,笑眯眯捧着碗來到宋婉面前,把碗放在她的妝台上,“姑娘走的時候還念着這一口,也就是前兩日材料不齊,否則,我早早就給姑娘做了……”
她的言語溫和,好像在閑話家常一樣,還帶着點兒長輩對女兒的惦念。
她是原主的奶嬷嬷,原主就是吃着她的奶長大的,對原主來說,她這個奶嬷嬷恐怕也是半個娘了。
更不用說孫嬷嬷對原主一直很好,宋老爺外放的時候,若不是她那時候正好摔斷了腿,恐怕也是要跟着去的,如果她跟着去了,也許原主就不會病亡,不會替換成了自己。
也是回來之後,宋婉才了解到孫嬷嬷為何摔斷腿,她家中出了事兒,當年配的丈夫不知何時染上了賭、瘾,這等惡事,哪裡禁得住,破家滅财不在少數,那典兒賣女的更是經常。
孫嬷嬷是個厲害人兒,早年也是當丫鬟管事兒的,很有主見,為了斷絕丈夫的肮髒心思,她拼着摔斷腿搶下了要被拖走賣的女兒,讓丈夫的腿被讨債的給打斷了,放話說是再不管那個男人的死活。
這等事兒實在是怕污了姑娘們的耳朵,所以也就不在内宅傳播,而做了這種事兒的孫嬷嬷,縱然她的本心是好的,卻也讓主子們不太喜歡,太剛強了些。
便是原主這個庶女不受重視,卻也不好身邊帶着如此性格的下人,生怕被挑唆得壞了性情,因此孫嬷嬷被留下了。
說是她正好傷了腿,不便遠行,但在她腿好之後,也沒讓她去,而是讓她在這裡看屋子。
若不是宋如的婚事出了變故,又提前回京,恐怕再過一兩年,等到宋老爺和宋夫人回來,又可以以勞苦功高的名頭賞對方一回,順便讓她回去養老。
到底是奶過姑娘的,總要給些顔面,免得傷了玉瓶。
如今卻成了留給宋婉的一道難題,面對這碗酥酪,她遲疑,吃,還是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