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秋雲的聲音響起。
薛安晴一驚,下意識用手遮住速寫本。
隻是瞥見本子上的輪廓,幾筆勾勒大概猜出來薛安晴畫的是什麼。
“你在畫他們嗎?”應秋雲溫聲跟她搭話。
薛安晴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道:“已經很久沒畫了,畫的不太好。”
應秋雲在她身邊坐下:“我覺得挺好的呀。”
速寫本上鉛筆的痕迹很輕,卻清晰将前方不遠處的海盜船描繪出來,仔細一看甚至還有些小人,數了數正好是遊玩的人數。
“這個是水彩嗎?”應秋雲指了指薛安晴手裡五顔六色的顔料問。
“啊是的。”
“那正好,可以用這裡的雪來畫。”
應秋雲主動接過調色盤,将少部分地上的白雪放在盤上用異能加熱,“喏,加油。”
薛安晴微怔,道謝後拿起調色盤開始給畫面鋪色。
和海盜船上的歡呼相反,兩個人這裡安安靜靜,應秋雲目光溫和看着薛安晴作畫。
“你之前學過嗎,畫的真的很好。”
“隻是看着視頻自學過,隻能算是愛好吧。”
時不時應秋雲會找薛安晴搭話,後者不太擅長與人交際但也句句有回應。
雖然兩人在聊天,但薛安晴的手一刻不停。
她先是調開灰白色作為打底,平鋪在畫面上,随後開始一一漸變遞進。
應秋雲就找準時機用異能幫她融化冰雪成水。
等到再一次換水時,薛安晴的視線停留在應秋雲手上忍不住道:“應姨你這個異能真的很方便。”
應秋雲眨眨眼,跟着笑了:“是吧,也就這種時候方便一些了。”
“我的異能等級低,連殺一隻喪屍都費勁。”
薛安晴頓了頓,搖搖頭道:“也挺好的,像我都沒有異能。”
說起這個話題薛安晴似乎有些落寞,她輕微洩氣。
應秋雲感受到身邊人的情緒轉變:“怎麼了?”
“……沒什麼。”薛安晴抿抿唇,最終還是沒有多說。
或許是覺得說出來也無濟于事。
像她這樣普通的人,透明、内向,明明讨厭現狀卻又害怕去改變。
果然不會有機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應秋雲無聲看着她片刻,忽而偏頭柔聲道:“其實我也是前段時間才擁有異能的。”
薛安晴愣了愣,就聽到應秋雲繼續說:“那個時候剛好開始降溫,基地的應急措施沒有跟上,每天因為低溫喪失生命的人很多。”
“我那時被凍得皮膚通紅,就抱着曲祈縮在屋裡還算幹燥的角落用木棍生火。”
說起這件事,應秋雲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我就一直搓着木頭,一直搓。”
“直到手開始破皮,血浸進木頭裡,也依舊沒有火花。”
“我那時有一瞬間就在想,要是有異能就好了。”
應秋雲沖薛安晴彎着眸很溫柔,“可是又在想世界上那麼多人,我那麼普通,這種優待怎麼就會偏偏落到我身上?”
“所以我又拿起木棍繼續,一直到火光乍現,那時我的手已經沒有知覺了。”
“也是在那之後,我漸漸發現自己可以慢慢掌握火元素。”
薛安晴望着應秋雲,沒有想過眼前這個人還有這樣的故事。
應秋雲溫和笑笑,看向遠處還在玩的衆人:“每個人都在想象自己能夠得到優待,可是真正得到的又有多少?”
“我們都說不想活的有遺憾,但生活不可能沒有遺憾。”
“但我們一直在期待沒有遺憾并為之努力,也就足夠了。”
“我相信,隻要願望足夠強烈,總會得到回應的。”
應秋雲的聲音一字一句打在心上,溫柔有力,“所以你也一定要相信啊。”
“應姨……”薛安晴鼻子一酸,不知為何眼裡的人與記憶中的母親有些重疊。
民宿裡的異能者,他們都太優秀,以至于顯得自己太普通。
不羨慕嗎?薛安晴卻沒辦法說出不。
甚至有些時候自己也會不甘心,想要更強一點,卻在看到參差的差距時感到頹廢無力。
但所有的顧慮卻在此刻消解——自己或許,就是一個普通人吧。
那又如何呢?
普通人也會有普通的發光時刻,盡管不是那麼閃亮,但它會發光,足矣。
“應姨,謝謝您。”
應秋雲則是摸了摸薛安晴的頭安慰道:“好啦,繼續畫畫吧,一會兒他們要結束了。”
“應姨!安晴姐!”
海盜船結束,唐遙小跑到兩人身邊,“要不要一起去玩蹦蹦車?”
“诶、安晴姐你還會畫畫啊?”
看到薛安晴來不及收起來的紙筆,唐遙很是新奇。
水彩畫已經畫了一大半,畫面中殘雪斑駁,海盜船在雪中搖擺,其中紅色的身影最引人矚目。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一定是喬老闆!”唐遙指着畫中微小的身影。
明明是隻是最簡單的幾筆,卻清晰表達出整個畫面。
“好厲害!”唐遙滿臉崇拜看着薛安晴,“安晴姐你早說你那麼會畫畫,我真的會一直纏着你的。”
薛安晴面對唐遙的熱情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最終隻能磕磕絆絆道:“謝、謝謝。”
“嘿嘿走吧,我們一起去玩蹦蹦車。”
唐遙拉着兩人到蹦蹦車場地,又好好跟衆人炫耀了一番薛安晴的畫作。
看過的人都說好,一瞬間大家的距離似乎又近了許多。
等薛安晴反應過來時,薛安陽已經拉着她的手走上一輛碰碰車。
這個項目全員參與,蕭翊航激動得搓搓手,準備大幹一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