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境?”秦奈擰眉看向江宴。
他也聽說過虛空之境,不像無妄之地是一塊被封鎖但真實存在的境地,而是一種隻存在于古書記載中,從沒有人見過的,開啟要付出巨大代價的虛拟空間,能連通古今和異世 。
原來當年元祁的靈魂能轉生到另外一個世界,是江宴開啟了虛空之境。
“隻有我們這幾個人就能開啟?”
這句話是阮一問的,他不相信開啟一個幾乎逆天的存在隻需要這幾條人命。
馬上江宴就解答了他的疑惑,地上密密麻麻的符咒之上開始出現一座座城、一個個宗門的影像,很快整個雲陸十二州全部出現在陣法之上。
江宴是要用世間所有人的命去獻祭!
瘋子!
在場全部人都頭皮發麻,包括幫助開陣的苗沛,即便他早就知道江宴要做什麼,此刻也隻能不斷苦笑着小聲喃喃:“沒有别的辦法了。”
陣法運轉很快,能見到從山下的一座座城開始,城牆龜裂即将倒塌,天空聚起厚重烏雲,疾風驟雨傾盆而下,地上很快積起洪水。
就在人間馬上釀成悲劇時,幻境内卻由暗轉亮,小雨也突然停止,火紅一片的山谷在陽光下反射水光,太陽高懸,晴光豔豔,竟是一瞬間到了中午。
阮一擰眉,他開啟的幻境,他沒動,是誰改動了陣法?
所有人都在疑惑,江宴卻有所感般往山谷深處看去,魚在溪靈魂坐于一處樹幹,臉色古怪的看着他,隔着很遠的距離動了動嘴唇,江宴瞬間向前一步,震驚不知所措。
他看見魚在溪紅潤的薄唇中吐出的兩個字是:“師哥。”
但很快他就明白自己又被耍了,江宴不理那個近乎透明的靈魂,腳底陣法蕩出一圈圈漣漪,人間慘案加劇,樹上那個‘魚在溪’盯着他笑了,下一瞬跨越數十丈直接到了江宴面前,輕聲笑道:“時機到了,你該把他交給我了。”
江宴眼含冰霜,提劍指着對方,冷笑一聲,問:“交給你,讓你去帶他走那條倒反天罡的路?”
控制了魚在溪魂魄的魔尊咯咯笑了一陣,可憐的看着江宴搖頭,“這本就是他該走的路,是你什麼都不懂一再阻攔我們,元祁對你數次心軟,導緻我也沒辦法出手殺你,便縱容的你一直這般不知好歹。”
江宴收回視線繼續給陣法輸入靈力,城牆倒塌、洪水禍世,山上宗門也逐漸遭遇禍患。
隻是最為平凡的一天,沒人知道自己将會死于他們曾經贊頌的人手裡。
見他堅持我行我素,魔尊站定面色平靜片刻,語氣沉沉開了口,“如果他看見你做陣絞殺全部人,會怎麼想你?”
陣法白光大盛,長風卷着山谷楓葉不住哀響,江宴站的直穩,白袍在光下曲折翻動,卻始終無法反射出華光,他表情狠厲的盯着陣法上的雲陸十二州,聲音飄渺,已陷入無人之境,“他不會再回來了,也根本不會再記得我。”
魔尊擰眉看着江宴,到真有幾分魚在溪的樣子,質問起來連語氣都一樣,“你還記得你的初心嗎?”
初心?
江宴意味不明的笑起來,“從始至終,我都隻是想要他活着。”
“或許你該記得,他第一次跟你下山時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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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祁七歲上山,但因為受傷嚴重,一直在床上養傷養了一年,能下地自己走後,天天搬個小闆凳去無上峰演武場看江宴練功,那時江宴也不過才十六歲,正是意氣風發少年郎年紀,有時會跟元祁講兩句要領,惹得元祁驚喜稱贊。
第一次跟江宴下山是十歲的事,元祁拿着小小一把桃木劍下山,不夠江宴胸口高,一臉的不高興
兩人和其他山的弟子一同下山,雲舟上有弟子見到元祁忍不住打趣,“拿着桃木劍就下山了?到時候能抓住魔物嗎,可一定跟好你師兄!”
元祁就更不高興了,把自己的桃木劍抱在懷裡,盡量不露出來,江宴出去和其他弟子交流回來,見元祁給自己縮成一團覺得好笑,問:“你是在害怕了?”
“我是覺得生氣!”元祁一下開花,四肢往四面八方炸開蹦起來,劍掉到地上也沒管,怒問,“為什麼不給我找把正式的劍,那些劍招我都背的滾瓜爛熟,不會出錯,就讓我拿把桃木劍,我是去除魔還是殺鬼?”
江宴把桃木劍撿起來,故作傷心,“師尊說在給你尋一把好用的法器,在這之前不讓你碰任何武器,這還是我偷着給你雕的。”
元祁将信将疑,怕江宴把桃木劍都收回去,趕緊搶回來抱在懷裡,“你剛才跟人說什麼去了,就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兒,萬一我被其他山頭的人欺負怎麼辦?”
江宴失笑,“都是同門弟子,他們怎麼會欺負你?”
元祁冷哼一聲,小臉皺起來讓人忍俊不禁,他小時候長得瘦小,白白一小條,不管做起什麼來都讓人覺得可愛,江宴習慣笑着跟他說話,卻在聽到元祁後面的話後少有的收起了笑容。
“他們笑話我了!”
就為了元祁這句話,後面除魔過程中,那個打趣他的師兄幾次陷入危機時向江宴求救,江宴都置若罔聞,甚至有次還伸手兜了下元祁後腦,語氣平靜問:“還生氣嗎?”
元祁臉色複雜看着,揮着自己的桃木劍要上前去救人,被江宴一臉怒意拉回來,大爺一樣漫不經心的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