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水島,無風樓。
海面常年籠罩在厚重的霧中,穿過長長一道棧橋,無風樓七層玉石構建的塔樓從白霧中露了個頭。
魚在溪還是第一次來無風樓,之前聽說這裡與其他宗門不同,今日一來,甚至覺得有些詭異。
七層塔樓是無風樓的主建築,一層為招待人的大殿,往上六層全是藏書層,外人不能登樓。
他來的最早,收到請帖後連夜出發,天亮就到了,是秦奈親自來迎接,不過對方一臉憂心忡忡,似乎不想讓他摻和這事。
魚在溪腳步輕快,笑着跟在他身後,“你怕什麼,又不是我一個人上宴,有那麼多人陪我,沒什麼好怕的。”
秦奈一言不發走在前面,等帶他到了安排的住處才搖頭,“事情沒那麼簡單,時間就快到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魚在溪不懂,覺得好笑,“其實我也已經知道不少事了。”
秦奈并不搭理他這句話,替他将房門打開,檢查了一遍裡面的情況,确定沒有危險才讓他進去,薄霧中隻有他們兩個,魚在溪沒見到其他無風樓的弟子。
看來真是到了緊張時刻,進房間前他又問了最後一句,“正如你信中所說,你是想改變最後結局的對嗎?”
秦奈點頭,示意他進去,“進去後就别再出來,有事我會來找你,其他人來一概不要搭理。”
魚在溪笑了兩聲,進去關門,“你還挺不錯,我之前覺得你傻,看來是我傻了。”
聽着門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魚在溪臉上笑意慢慢褪去,他幾乎是逃來了無風樓,再在泊陽城多待一秒都會崩潰。
如果他前世真的就是元祁,那他不怪江宴太多,畢竟元祁的罪行已經在世人口中和話本上被呈現的完完整整,魚在溪不需要再去确定自己到底做過什麼。
江宴是想救他,卻用錯了辦法,歸根結底,錯還是出在自己身上。
魚在溪縮進椅子裡,像往常一樣完全攤靠在椅背中,仿佛沒了骨頭,累的連仰起頭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他也有些慶幸,江宴将他的記憶還回來後,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腦子裡亂糟糟了,能非常清楚的分清那些記憶是自己的,那些記憶是夢裡進入幻境裡看來的。
他終于能完完整整的做自己,不過并不讓他輕松多少。
因為除了這件事,他還必須正式現在識海裡時不時會出來說句話的魔尊,他也肯定自己就是元祁,所以現在又找過來了。
魚在溪不知道前世自己是怎麼和對方交涉的,不過去害人這種事應該不是自己自願去做,肯定其中還有什麼隐情,知道這一切的隻有魔尊,而對方此刻正翹腳坐在虛幻出來的寶座上睡覺。
這魔尊大搖大擺在他識海裡建造了一個寶座,成天在上面睡覺!
魚在溪拿他束手無策,有時候恨不得能把他拉起來罵一頓,可那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于是他小心觀望,等着對方用和自己一樣的臉睡醒後笑着過來說話。
對于他為何要用和自己一樣的臉,魚在溪表示十分不理解,可能是為了惡心自己。
他就這麼縮在椅子裡,在沒人的時候完全把自己變成個縮頭烏龜,還不忘畫個隔絕陣,好屏棄一切可以悄無聲息觀察到他的存在。
過了可能一個時辰,也許更久,他分不清楚,外面有人敲門,魚在溪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讓自己思緒稍稍回爐,開門看着來客。
是他不認識的一個小弟子,蠻橫無理的要求他從這間房間出去,說無風樓已經提前安排了各位來賓的客房,并沒有這間。
魚在溪看着對方跳腳的表情覺得好笑,好像他住在這間房對他造成了多大傷害一樣。
“是你們秦長老讓我住在這裡的。”
他輕飄飄放下這句話,又要關門回去,對方卻一把将門擋住,臉上驚疑不定,“不可能,秦長老不會幹涉樓主的任何決定,你定是被人騙了。”
魚在溪眯了眯眼,笑着嗷了聲,“那勞煩去再問一問秦長老,到底要我住那裡?”
打發走了那小弟子,後續又來了幾個人,都是然他搬到另外的地方,魚在溪全部以秦奈的名義打發走,後來再聽見敲門聲就裝死,久而久之也就沒人來了。
一間房而已,他住在這裡還是住在别的地方沒什麼區别,湯瑜秋怎麼會妄想就靠幾間客房困住受邀的人。
不過也說不準,畢竟這裡是以修符箓陣法為主的宗門,也許真的有能困住他們的辦法。
可這些弟子這麼做,不是在打草驚蛇嗎?
湯瑜秋在試探什麼,試探他還是試探秦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