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想法,魚在溪再看湯瑜秋的眼神中帶了些複雜,試探着問:“那你能看見我與秦奈他們說話嗎?”
“自然。”湯瑜秋說的理所當然,若仔細觀察,還能從他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看出一絲驕傲。
魚在溪盯着他,心裡百感交集,“你其實什麼都知道?”
面前坐着的并不是湯瑜秋死後所生的幻像,而是真正的湯瑜秋,是他的魂魄在幻境中生出了本體,才看着與常人無異。
他沒有像秦奈所說的那樣被封閉了記憶,而是知道一切,但魚在溪卻無法在他身上看到任何難過的情緒,就好像這些事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已經将一切都看透了一樣。
“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湯瑜秋笑着搖搖頭,“我并非已經放下了一切,隻是知道不論做什麼都于事無補,幹脆接受了事實。”
魚在溪收回視線,盯着自己在石桌上緩緩敲動的指尖,好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
“魔山是什麼意思?”
魚在溪又問湯瑜秋。
後者在沉默時思緒已經飄遠,被魚在溪一句話叫回來,有些尴尬的笑笑,“就是洛中外面的這圈山脈,他們并非擁有魔氣,而是山下埋着巨獸之骨,長年累月下來擁有了那些巨獸留下的稀薄力量。”
上古巨獸,即便是死後無奈留下的稀薄力量,也夠如今雲陸修士對抗研究個半天,那時候的古獸幾乎能與天神打個平手。
不過也不能肯定,都是古籍上記載的,真假還不一定。
古籍上說巨獸能與天神不分高低,卻又說一位修士為阻止巨獸害世提劍與九隻巨獸大戰五日,最終斬盡九隻巨獸,換雲陸千萬年安定。
他一人斬九獸,豈不是相當于擁有能壓天神一頭的實力,也太誇張了些,後來古籍說天道責其沖動,破壞生靈平衡,讓其自廢一半修為才許飛升天界。
若真有這回事兒,天道多半是忌憚他的修為。
不過回到當下,魚在溪看着湯瑜秋,“靠那些微薄靈力這些山脈就能擁有巨大力量,值得我去跟他做交易?”
而且魚在溪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好拜托魔山的。
湯瑜秋點頭,“不過具體如何我不知道,是你親自與魔山做了交易,最清楚這些的應該是你。”
魚在溪擰眉,沒忍住道:“可我不記得。”
湯瑜秋也不意外,一切盡在掌握中道:“等你從幻境出去就想起來了。”
魚在溪感覺有些意外,忍不住問他:“為何你長期留在這幻境中卻能知道一切?”
湯瑜秋笑笑,擡手接住一片落葉,翻看過後松手,讓它自己飄到地上,“因為我沾了元清的光,他能知道的事我大多也都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與元清的聯系?”魚在溪驚喜挑眉,趕忙問到。
沒想到湯瑜秋搖搖頭,“元清不想讓你知道,我也認為你聽他安排會更好。”
魚在溪啧了一聲,又癱坐回去,他身上的傷看着嚴重,但其實不疼,他随意活動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他又問:“他們外面的人能看見我身上的傷嗎?”
“看不見,就像你當時沒反應過來時所見到的一樣。”
如此魚在溪放心了一些,“那他們去做什麼了,會有危險嗎?”
“他們三個應該是去挖古獸屍骨,并不會有危險,但不能讓你跟着。”
魚在溪不能理解,問他:“為何?”
湯瑜秋沉默片刻,“總之,你不能靠近。”
魚在溪一瞬不動的盯着他,半晌,終于妥協,“好,也不知道元清到底在瞞着我些什麼,竟然讓你都願意幫他。”
湯瑜秋笑笑,後來對魚在溪道:“如果将來有一日你們兩個之間的事真相大白,我想你應該會接受不了。”
湯瑜秋一直能看見外面發生的事,魚在溪是什麼脾氣秉性他都知道,說出這話也不意外。
魚在溪忍不住歎氣,“好像你們所有人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湯瑜秋擺手,視線看向遠處的赤日,對他道:“并非,你是最了解自己的,但你忘記那些了。”
魚在溪看着他,金黃光輝打在兩人身上,給他們披上一層燦爛外衣,“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記憶沒有恢複,我整個記憶都是完整的,怎麼會有纰漏?”
湯瑜秋沒說話,先盯着遠處的落日,等落日緊繃到最後一刻,驟然于西邊下落,雲陸立馬陷入黑暗之中,他才輕笑道:“所以說你忘了,忘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