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彥是有些認床的。
每到一個新環境,換一張新床,他都需要幾天來适應。
剛來無名寨那幾天,他身上有傷,又比較疲憊,所以睡眠質量倒還行。
但是昨晚就不一樣了。
傅彥一開始還慶幸賀聽瀾睡覺比較老實,不愛翻騰也不打呼噜,于是自己閉上眼睛數了一百隻羊也睡着了。
然而一整宿他都感覺有什麼東西壓着自己,連翻身都翻不過去。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
翌日,傅彥醒來之後才發現——
賀聽瀾的一條胳膊和一條腿都壓在自己身上,正保持着一種歪七扭八的“大”字形,睡得正香。
傅彥:救命!
他試圖把賀聽瀾的胳膊腿挪開,結果剛一碰到對方,賀聽瀾就往他這邊拱了拱,壓得更死了。
傅彥環顧四周,最終目光落在了賀聽瀾散落的發絲上。
他撚起一根頭發,伸進了賀聽瀾的鼻孔。
“啊嚏!”賀聽瀾打了個噴嚏,迷迷糊糊地揉了揉鼻頭。
“幹嘛别弄我……”他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傅彥推推他,“天亮了,你起不起?”
賀聽瀾總算清醒了一點,“我說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勁呢,今天早上沒有追影來叫我。”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又是嶄新美好的一天!”
賀聽瀾轉頭對傅彥說:“怎麼樣?我選的這家客棧不錯吧?他家的床榻是整個桐城最舒服的。”
傅彥道:“床榻是挺舒服,就是一整晚都有個人抱着我不太舒服。”
賀聽瀾吓了一跳,他警惕地環顧一圈,确認房間裡沒有第三個人。
“你說的是我嗎?”
“不然呢?”
“哈哈,”賀聽瀾一邊尴尬地笑一邊撓撓頭,“這也不能怪我嘛。”
“我睡覺的時候必須有兩個枕頭,一個枕着,一個抱着,要不然睡不踏實。”賀聽瀾說。
“現在這兩個枕頭得分你一個,我沒得抱,就隻能抱你了。”
傅彥:“你還有理了?”
“哎呀就抱一下怎麼了嘛?”賀聽瀾不高興地努努嘴,“至于這麼嫌棄我麼?”
“那倒也沒……”傅彥見他垮着個臉,語氣也柔和下來。
誰想到賀聽瀾趁他不注意,突然張開雙臂一個飛撲,“你不讓抱我就抱!”
傅彥大驚失色,連忙側身去躲。
結果他大大高估了床榻的寬度,直接從榻上滾了下去。
還連帶着賀聽瀾也跟着一起滾了下去。
“兩位客官今早的水來喽——”店小二端着一盆洗漱用的水走進房間。
迎面就看到這倆人在地上緊緊抱着。
姿勢十分暧昧。
店小二愣了一瞬,然後飛快地把水盆放在桌子上,“兩位客官小的就不打擾喽!”
店小二捂着眼睛火速逃離此是非之地。
屋内的空氣凝固了一瞬間。
傅彥和賀聽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不是,剛才那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傅彥急了。
“能有什麼啊?”賀聽瀾不明所以。
“不行我得跟他解釋一下。”傅彥說着就要起身穿衣。
賀聽瀾一把把他拽回來,“行啦,這點小事用不着解釋。”
“怎麼用不着?你說得倒是輕巧!”
“哎,人家常年在客棧打工,見多識廣,哪會像你這麼大驚小怪?”賀聽瀾道。
“而且就算店小二真的以為咱倆打起來了,隻要不出人命,他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賀聽瀾一本正經科普道:“你想啊,桐城位于兩國邊境,是各方勢力彙聚之處,魚龍混雜。”
“客棧呢,又和青樓、酒坊、賭坊并稱為‘四大紛争高發地’,這裡可是什麼事兒都發生過。店小二早就是見怪不怪的老江湖了。”
傅彥:……
“我洗漱去了,你要是不快點,就隻能用我的剩下的洗臉水啦。”賀聽瀾欠嗖嗖地晃悠走了。
傅彥本來一肚子火,結果不明不白地被賀聽瀾給說沒了。
關鍵是他自己還不知道是怎麼沒的。
不過也想不了這麼多了,趕緊去一塊洗漱。
他才不要用這家夥的洗臉水!
洗漱穿戴好之後,二人離開房間去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