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賀聽瀾眸光一凜。
“下在河水裡,毒素會被稀釋,根本到不了這樣的毒性,所以肯定是被抹在了水車或者水渠上。”江如惠肯定道。
“切換水源了嗎?”賀聽瀾急忙問。
“切換了。”江如惠點點頭,“隻不過現在還不能确認毒是被抹在了舀水的木桶上,還是負責引流的水渠上。不過一會等新的河水傳上來,就能夠知道了。”
如果是抹在了木桶上,那麼不管水車是從主河流取水,還是從山後的那條湍急的小溪取水,水都會被污染。
但如果隻是抹在了水渠上,那還好辦。
隻能寄希望于敵方沒發現那條小溪,否則真就完蛋了。
“也隻能這樣了。”賀聽瀾說道。
“先前檢查了十幾天水源,都沒問題,還以為他們已經善罷甘休。沒想到是放長線釣大魚,在這兒等着咱們呢!”江如惠有些自責道,“這件事是我疏忽了。”
“慧姐,你也别這麼說,誰能想到對方這麼能蟄伏啊?”賀聽瀾寬慰道。“咱們去院子裡待着吧,别人有什麼事也好找到我。”
“嗯,好。”江如惠點點頭。
才剛到院子裡,傅彥就帶着幾個人也趕過來了。
“怎麼樣?都通知到了嗎?還有沒有其他人中毒?”賀聽瀾急忙問。
“都通知了,另外還發現十二個人有中毒迹象。”傅彥神情嚴肅道。“都是在一個時辰内喝了蓄水池裡的生水的人。”
後廚的老王也趕過來了,對賀聽瀾禀報道:“大當家,我有一事覺得奇怪。”
“什麼事?”
“方才我用蓄水池裡的水煲了苞米排骨湯,并自己嘗了鹹淡,但是我卻一點中毒的反應都沒有,是不是有點奇怪?”老王問道。
賀聽瀾眼睛一亮,抓住一線希望,“用作煲湯的水,是何時去取的?”
“不到一個時辰之前。”
“不到一個時辰……”賀聽瀾喃喃着,似乎發現了什麼。
既然那些中毒的人和老王都喝了一個時辰之内從蓄水池取的水,其他人都中毒了,老王卻沒有,那隻能說明……
半月劫和湯當中的某種食材或者調料放在一起,會失去毒性。
或者是加熱過後失去毒性!
賀聽瀾正要做進一步的詢問,卻突然聽到從大老遠傳來少女的聲音。
江如雲一路狂奔而來,見到賀聽瀾便激動道:“阿瀾哥哥我知道了!把水煮沸之後不會有毒性!”
“你也發現了?”賀聽瀾立刻問道。
“對,我剛才去蓄水池裡舀水煮了一壺茶,喝了之後一點事都沒有。一定是這樣的!”江如雲十分确信道。
苞米排骨湯當中的食材并沒有茶,但兩者都能讓半月劫失去毒性。
而二者隻有一個共同點,也就是都經曆過煮沸這道工序。
“太好了!”賀聽瀾揪着的心終于松下來一點。
隻要能控制住就好辦。
至少中毒的人數不會繼續增多,寨子裡的供水也能得到保障,隻要大家都把水煮沸了再喝就行。
現在要做的一是穩住大家,避免引起恐慌,二是盡快想辦法找到解藥,救那十三個已經中毒的人。
“慧姐,現在去敲警鐘,把沒中毒的所有人都叫到院子裡來。”賀聽瀾下令說。
“好!”江如惠轉身小跑着就去了。
警鐘一響,大家很快就陸陸續續地趕到了院子裡。
這次衆人臉上都挂着焦急恐慌的神情,不停地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大家都安靜!”賀聽瀾高聲道,“我知道,中毒一事,事發突然,但大家也不必太過慌張。”
“半月劫此毒,隻要将水煮沸,便可以消除其毒性。所以大家隻要不直接飲用生水,就可以避免中毒。”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這幾天如非必要,就盡量别碰水。隻要碰水,不論是飲用、做飯做菜,還是用于洗漱,都務必要使用涼開水。并且在使用之前用銀針測一下是否有毒。”
賀聽瀾轉頭看向江如惠道:“一會我會讓慧姐給大家發放銀針。每五個房間共用一枚銀針,隻要測出有毒,立刻彙報給慧姐,并暫停一切用水,等待之後的指令。”
衆人聽着聽着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還是順子率先發問:“那大當家您呢?您這是要獨自下山?”
此話一出,才剛安靜下來的衆人又亂了起來。
“安靜!先聽我把話講完!”賀聽瀾深吸了一口氣,下決定道:“沒錯,我要進城購買解藥。之後的幾天我不會在寨子,所以我決定将大當家的職權暫交予江如惠。”
“我不在的時候,諸位平時如何對我,就當如何對江如惠,不可因她是女子而輕視。如今是寨子的非常時期,大家更要擰成一股麻繩,上下一心,定能克服!讓試圖害咱們的狗官氣死!還望諸位多多配合。”
賀聽瀾說着,豎起三根手指道:“我賀聽瀾在此立誓,定會于五日内将解藥成功帶回。無名寨二百三十七人,一個都不能少!”
此番話結束,原本還滿臉擔憂的衆人也被賀聽瀾的豪言壯語所感染,熱血沸騰起來。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嗓子“我相信大當家!”緊接着人們接二連三地開始跟着高呼附和,最後院中的所有人都跟着喊。
一時間聲勢滔天,如浪花拍打河岸,壯觀非常。
大有種要奔赴前線浴血奮戰的感覺。
甚至連傅彥都被這樣的陣仗所震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髒砰砰跳動。
他望着高台上神色堅定、聲音铿锵的賀聽瀾,忽然感到有些陌生。
褪去平日裡的玩世不恭,或許這本就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隻是傅彥習慣了調皮愛撒嬌的那個賀聽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