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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是巧,傅彥随手一拿就拿到了《國史》。
他翻開一看,正好是大梁建國時的那段曆史。
……魏王降于梁,高祖皇帝于西北設甯遠都護府。
一百年前,魏王頂不住高祖皇帝的重兵壓境,于是向大梁俯首稱臣。
彼時大梁也才剛剛立國,百廢待興,并不适合繼續開戰。
于是高祖皇帝便封魏王為異姓藩王,封地就在西北。
随着時間的推移,所謂的魏藩王也漸漸成了一個空有頭銜的尊貴傀儡,然而甯遠郡不受朝廷管控的這一事實卻是持續了上百年。
傅彥想到孫道仁和他說的,甯遠郡位處邊陲,原本就坐擁數萬重兵。
再加上近些年來朝廷分身乏術,疏于管理,甯遠郡天高皇帝遠,更是越來越嚣張。
孫道仁悄悄和他透露過,如今元興帝最為頭疼的是北疆屢次騷擾大梁邊陲,并親口說過一切事情都不如邊陲穩定來得重要。
畢竟如今國庫空虛,自大将軍顧懷仁之後,便再無這般出衆的将領在軍中露頭。
此時實在是不宜正式開戰。
傅彥琢磨了一路,終于想明白了孫道仁的言下之意。
說來也是,甯遠郡守貪墨一事,自己一個員外郎都知道,聖上能不知道嗎?
聖上既然知道,還遲遲不肯清理這個周廷鈞,說明定是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北疆部族對大梁虎視眈眈,一旦開戰,對周廷鈞也沒什麼好處,所以他暫時必然是願意和朝廷上下一心的。
可若是朝廷在這個節骨眼上對甯遠郡下手呢?
周廷鈞暗中掌握着兵權,萬一他一個不高興,沖動之下做出投敵叛國之事,大梁危在旦夕。
就算周廷鈞不叛國,一旦讓北疆部族得知大梁内亂,想必也會趁火打劫。
元興帝大概是覺得貪墨總比開戰好,所以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傅彥想明白這些之後感覺十分郁悶。
堂堂皇帝竟然要看一個地方郡守的眼色,實在是窩囊!
可是那又能怎麼辦呢?
與周廷鈞相安無事,受苦的隻是甯遠郡的百姓。可若是與北疆開戰,指不定要波及多少人。
舍小保大,無論是誰,隻要坐上了掌權者的位置,都會這麼選擇。
傅彥坐在書案前出神,此時四喜走了進來,給他送補品。
這倒是讓傅彥想起另一件事。
“說起來,我讓你去調查的事可有頭目了?”傅彥慢悠悠地問道。
“公子,這消息倒是有,但是那群人的嘴巴嚴得很,我給他們塞錢也沒用。”四喜一臉為難道。
“無妨,得知了什麼消息,盡管說來與我聽聽。”傅彥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四喜上前一步,小聲道:“獄卒說了,即使是新年也沒有把二殿下放出來的打算。不過牢裡條件尚可,我跟他們打聽了,一日三餐,頓頓都有肉。”
傅彥喝湯的動作一滞,凝眸沉思了一會。
“嗯,還有什麼别的消息嗎?”
四喜搖搖頭,“沒了,就打聽到這些,别的他們怎麼都不肯說。”
“行,我知道了。”傅彥微微颔首,“你去忙吧。”
“哎,好嘞!”四喜端着托盤退了出去。
傅彥有一搭沒一搭地攪着碗裡的湯。
聖上這是什麼意思?
二皇子從被指控謀劃了宮宴刺殺一事,并嫁禍給太子,到現在已經在天牢裡關了三個多月了。
這期間元興帝對此事隻字未提,就好像已經忘了這個逆子一般。
關于最終如何處置,元興帝沒說過;可是二皇子在天牢裡的待遇又挺好,不像是要倒台的樣子。
果然是君心難測,皇帝到底在想些什麼?
然而,傅彥一直都相信,越是一反常态的事情,就越要深挖。
看來這次參加宮宴自己有的忙了。
傅彥敲定了主意,喊道:“四喜!”
四喜連忙從門外匆匆跑進來,“公子,您叫我何事?”
“去準備一份禮物給貴妃娘娘。”傅彥說道,“不用太貴重,但要能讓娘娘回想起少時在家裡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