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已經是二月開春,又到了和那布勒多交貨的日子。
由于上次的交貨推遲了一個多月,無名寨這次攢下來了整整三筐皮子。
可謂是收獲滿滿!
賀聽瀾對照着長長的貨物清單一一确認,一邊清點一邊不自覺地嘴角揚起微笑。
好家夥,這次要發大财了!
“大當家,貨物都準備好了,現在走嗎?”順子問道。
“嗯,走吧。”賀聽瀾道。
将貨物扔到車上之後,賀聽瀾套好牛,幾人躍上牛車便出發了。
牛車晃晃悠悠地走着,閑适又自在。
“哥,西北那邊的戰事不會殃及到咱們寨子吧?”江如雲略顯擔心地問道。
“我也擔心這個來着,我瞧着這場仗一時半會兒是消停不了了。”順子也附和道,“雖然說咱們入雲峰位置偏遠,但有上次流民的事,也不敢保證戰火不會燒到咱們這兒。”
“誰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賀聽瀾倒是不怎麼擔心。
他半躺着靠在車闆上,翹着二郎腿,嘴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就算是北疆打進來,也不可能一下子打到入雲峰附近。要是看情況不對勁咱們就跑。反正咱們寨子裡的人别的不擅長,逃命還是很擅長的。”
江如雲和順子聞言,不禁笑了。
雖然聽起來很心酸,但賀聽瀾說的倒是實話。
一路上沒出什麼意外,很快便到了臨青城。
開春的臨青城重新熱鬧了起來,仿佛一切都在複蘇。
賀聽瀾縱身一躍跳下牛車,與順子和江如雲齊心協力将貨物搬下來,大剌剌地走進那布勒多的皮草鋪子。
那布勒多在店裡忙得熱火朝天,賀聽瀾一進去,就看到他正指揮着幾名夥計将皮子往貨架上擺。
“好久不見啊,那布勒多叔叔!”賀聽瀾朗聲笑道。
“哎喲,今天來這麼早啊!”那布勒多見到賀聽瀾這個時辰過來,似乎有些吃驚,連忙放下手中的活。
“可真是好久不見了。”那布勒多将桌上的果幹和點心推到三人跟前,招呼道:“來來來,随便吃!”
“嘿嘿,謝謝叔!”
大家也是老熟人了,便也不跟那布勒多客氣,賀聽瀾抓起一把葡萄幹,一顆一顆地往嘴裡扔。
“先點點貨吧。”賀聽瀾道,“這次可是攢了不少,得有平時的兩倍那麼多。”
“行,我來看看。”那布勒多笑呵呵地将那三筐皮子都拖到桌子旁邊,一件一件地開始檢查。
“阿瀾,你們這段時間沒少幹活啊。”那布勒多啧啧感歎道,“狐皮二十四張,野兔皮竟然有七十二張!這怕不是把一整個林子裡的野獸都給抓完了。”
“哪有那麼誇張?”賀聽瀾樂了,“還不是大冬天的沒地方去,又碰上外面流民成患,壓根兒不敢出遠門,在家待着無聊,就隻能打獵消磨時間了。”
那布勒多聽到“流民”二字,手上的動作一滞。
“流民的事,你們也聽說了?”那布勒多轉過身來,問道。
“那當然了。”江如雲道,“這件事鬧得這麼大,很難不知道。”
“哎。”那布勒多歎了口氣,“西北那邊的情況不樂觀,我也是過年的時候回了趟家才知道的。”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賀聽瀾心想,那布勒多推遲這次交貨就是因為回去處理家裡的事情了。
“如何?”賀聽瀾問道,“家裡人可還平安?”
“平安倒是平安。”那布勒多說,“隻是繼續在那邊待下去終究也不放心,所以我想把他們接到中原來住一段時間,避避風頭,等戰事平息了再回去。”
“這樣也好。”賀聽瀾點點頭,“一旦徹底開戰,遭殃的還是老百姓。”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布勒多說,“雖說他們不懂中原話,但在這邊好歹離我近一些,我也好照看他們。”
“那如果有需要幫忙的,盡管給我傳信!”賀聽瀾笑着說。
那布勒多哈哈大笑,“行,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大家花了将近半個時辰,才将這批皮子清點完畢。
那布勒多對照着賬單,将算盤撥得噼裡啪啦響。
“最後算下來是……七百九十六兩又三百文。”
“給你湊個整,八百兩得了!”那布勒多爽快地說道。
“喲,這次的跑腿費不少啊!”賀聽瀾笑着打趣,“将近四兩銀子呢。”
“小鬼!”那布勒多失笑,“就當給你們幾個的飯費了,城裡的飨和樓前段時間上了一批新菜品,說是新年新氣象。你們一會兒可以去嘗嘗看。聽他們說那道羊骨湯鍋很是不錯,适合冬天吃。”
“這個好!”賀聽瀾眼睛一亮,“這幾天冷得要命,正想吃點帶熱湯的呢!”
“那我們就先撤了。”賀聽瀾拎着沉甸甸的一箱子銀子,心滿意足道。
“嗯,路上小心點。”那布勒多說道,“你們三個孩子拿這麼多錢太顯眼,當心遇上匪寇。”
“知道啦,我們會小心的!”賀聽瀾笑容燦爛地沖那布勒多招招手,“您也保重!”
離開了皮草鋪子,賀聽瀾将一個又破又舊的粗布袋子套在錢箱子上。
那布勒多說得沒錯,拿着這麼多錢,還是低調些好。
“大當家,咱們現在就去那布勒多先生說的那家酒樓嗎?”順子摩拳擦掌地問道。
江如雲也一臉期待地看着賀聽瀾。
賀聽瀾忍俊不禁,“走,今天發錢,可得好好吃一頓!”
“好耶!”江如雲和順子歡呼一聲。
三人牽着牛車,沿街往城東的飨和樓走。
然而走到半路,卻突然發現前面簇擁着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