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高廷鈞喝止。
“事情要一件一件處理。關于孫家和楊家的案子,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楊慶恒連殺兩人,楊萬豐包庇其子,均是罪不可恕!”
“楊氏父子恃财仗勢、橫行鄉裡、濫殺無辜,已然引得民憤。又買通官府為之庇護,罪孽滔天,實在天理難容!”
“來人!”高廷鈞朗聲宣布道:“将楊家父子打入大牢,秋後問斬!”
“是!”縣衙裡的士兵立刻應道,然後立刻将楊家父子二人押了下去。
“楊家和孫家的事情解決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解決一下官府内部的事了?”高廷鈞擡眼凝視着周思遠。
周思遠用力咽了口口水,走到高廷鈞面前跪下來。
“大人,您休要聽晏臻這小子胡說。下官一心為民,怎麼可能因為區區錢财就包庇這等喪盡天良之人啊?!”
還沒等高廷鈞說什麼,晏臻也上前一步,道:“郡守大人,下官不敢對您有一絲一毫的欺瞞。下官可以保證,方才所言句句屬實,并且有足夠的證據。”
高廷鈞一挑眉,道:“哦?呈上來給本官看看。”
一名府衛立刻将一沓書信呈到高廷鈞跟前。
“啟禀大人,這裡是周縣丞在一年前購置的一處新宅院的地契,其價值超過八千兩白銀。”晏臻道。
“以周大人的俸祿,又沒有出身富貴的親戚資助,根本不可能拿得出八千兩白銀。所以,這錢從何而來,也就不得而知了吧?”
周思遠立刻反駁道:“那也不能證明是我收了楊家的錢,更不能證明是我在孫家的案子上包庇了楊家!”
“是不是楊家給周大人的,隻要查查賬本便可得知。”晏臻道,“這麼大一筆錢的支出,楊家賬本上不可能沒有記錄。”
“至于包庇楊家一事,”晏臻冷笑一聲,“當年的屍檢報告白紙黑字,若不是周大人官大一級壓死人,結案報告又為何會與之無法對應呢?”
“你!”周思遠氣得胡子一顫一顫的,指着晏臻大罵道:“晏臻,原來你早就準備陷害我了!我看,你是專門等着今日郡守大人親訪吧?”
晏臻倒是絲毫不怵,昂首挺胸看向周思遠,一字一句地反駁道:“證據确鑿,何來陷害?”
這下周思遠說不出話來了。
“周思遠,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高廷鈞凝視着他,質問道。
周思遠頓時覺得自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界,四下看了看,發現曾經對自己極為狗腿的那些下屬,此刻正低着腦袋、默默站在一邊。
顯然是不願意被牽連其中的樣子。
好啊!周思遠心想,都是一群勢利眼!
然而他此時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幹脆就什麼都不說了,閉上眼睛等待着審判。
高廷鈞見他沉默不語,開口道:“既然如此,本官就當你是默認了。”
“武揚縣縣丞周思遠,身為一縣之長,卻貪慕金錢、受賄于殺人犯并包庇其罪,令本官寒心,更令武揚縣百姓寒心,實在是德不配位!”
“即日起,廢除周思遠縣丞之職,褫其衣冠,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高廷鈞一揮手,手下便将周思遠也押了下去。
這下清靜了。
高廷鈞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是有些疲憊。
他看着仍站在階下、畢恭畢敬地候着的晏臻,開口道:“聽聞晏主簿前些日子負責安置流民,事情辦得極為妥當啊?”
晏臻一愣,擡頭看向高廷鈞,“大人竟知道這件事是下官去辦的?”
周思遠不是搶了他的功勞嗎?
高廷鈞笑了,“本官是郡守,整個甯遠郡中大小事宜,又有什麼是能瞞得過本官的呢?”
晏臻恍然大悟,連忙行禮道:“大人謬贊,這都是下官該做的。”
“天災人禍,百姓何辜?下官不忍看到他們凍死、餓死,便接下了這件差事。”
“嗯,這事辦得不錯。”高廷鈞點點頭,贊賞道,“有勇有謀、辦事周全,又不忘初心、勤政為民,你倒是個當父母官的料子!”
“今日,本官就命你接任武揚縣縣丞一職,你可願意啊?”
晏臻聞言,猛地擡起頭。
見高廷鈞十分認真,不像是試探的樣子,于是晏臻連忙跪了下來,喜極高呼道:“下官謝大人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