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來那個朋友并非是善類,而她信賴的表兄表妹,也處處坑害于她,隻是她不知情罷了。
就連她的父親,同樣瞞着母親和她,養了外室,甚至還和外室有了孩子。
那日草長莺飛,秦明月縱馬踏壞了地裡的麥苗。高雀很是心疼,當晚就捧了一把麥子在秦明月身前,讓她猜種下這些麥子要多久。
秦明月滿不在乎:“本小姐坐擁萬貫家财,何須在乎這些細枝末節,與我有甚麼關系?”
高雀整愣了一瞬間,想起同折枝談話,她總有意無意之間談起秦父秦母如今生了龃龉,又聽說秦家現在那位,或許身上有了。
一連好幾天日日請了郎中上門,房裡又一直不肯透露生了什麼病,很難不讓人多想了去。
高雀問她:“如果某一天,你不再是秦家唯一的小姐,也沒了萬貫家财呢?”
秦明月皺了皺眉:“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高雀點了點頭:“那我知道了。”
秦明月問她她們是不是朋友,從這句話開始,就有了答案。
她教秦明月如何去探别人的真心:“小姐隻需去問别人,若有一天,你不再是秦家的大小姐,一無所有,她還會如此恭敬待你嗎?”
“眼睛最能看出一個人心中是否有鬼,她若眼神閃躲,不敢看你,便是心虛。若是眼神過盛,灼灼不息,便是裝假。真心待你的人,看你的眼神應是如水澄澈,問心無愧,便不怕看出是假的。”
秦明月看着馮銘:“那如果我有一天,我不再是秦家那尊貴的大小姐了呢?”
馮銘被她問得一愣,心中雖然好奇,不過思索片刻還是回答了她,俊秀的臉上染上一抹可疑的薄紅。
“咳咳。秦小姐,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會是馮某心中唯一的秦小姐……馮某自知資質淺薄,配不上秦小姐,故而……”
“馮某不敢貪圖這些,隻想……秦小姐能夠施舍馮某一個眼神便好了。”
少年初道心意,臉紅得跟街上挂着的紅燈籠似的。
秦明月看不清他臉的輪廓,隻感覺他眼睛很亮,刺得自己眼睛也有些發酸。
煙火綻于天際,折枝翻身下了床,走上前邊阖上了窗子,阖上窗子不久,便聽見外邊有叩門的聲音。
“是誰?”
折枝心上防備,拿起了長桌上的一個瓷瓶。
外邊的聲音變得弱了些,叩門的聲音漸漸無了。
她便不再放在心上,确認房門鎖好了,理了理腦中的思緒便沉沉睡去了。
次日清晨,便聽說了昨夜官兵追着一個匪寇經過了客棧,今日便貼上了告示,想要全城緝拿那匪寇。
折枝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心道幸好沒有給那叩門的人随意開門。
她起了身,先去找崔彥林告辭。
雖不再想和他們打交道,可畢竟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再如何有個交待也算好。
折枝将手放在門前,躊躇着想要敲門,卻見到剛好預備出門的方靖遠。
身後的崔彥林站在床前,見到折枝眼睛微微一亮。
方靖遠嘿了一聲:“你來得正巧了,正愁找不到人去找郎中呢……”
話未說完,他自己先拍了拍嘴巴,“哎呀,昨夜喝酒喝的太多了,頭疼欲裂……最好向郎中去讨個什麼醒酒湯和解熱的藥方喝喝,哎呀……我是去不了了,折枝,要不你去幫我請個郎中吧?”
看着事情不妙,折枝準備拔腿就走。
早知如此,她就應該不來告辭,省的給自己惹上一身腥臊。
她是慶幸自己沒有給匪寇開門,怎麼知道崔彥林和方靖遠這兩個混不吝的臭小子給官府通緝的逃犯給救下了?
真是膽大妄為!
那能如何?
畢竟别人家中有父兄擔保,不會出事,可她折枝隻不過是一個賤奴,幫了他們,誰又來幫她呢?
崔彥林看出折枝想走,隻是歎了口氣:“姑娘,如今你想走,也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