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下起了雨,阿竹散着頭發窩在窗邊的軟榻上看話本子,丫鬟小菊被她打發下去睡覺了,周嫂端着碗冒着熱氣的紅糖雞蛋進來,一陣夾着雨絲的風吹進屋裡,周嫂急忙将窗戶關上了。
“姑娘月事就在這幾天了,還是得要注意着點。”
“不礙事,我穿着厚衣服呢。”
阿竹端起那紅糖雞蛋喝了口,甜絲絲的,咬一口雞蛋,又香又軟,阿竹将那紅糖雞蛋喝了大半碗,才想起來問,“苗苗睡了吧?”
“睡了,姑娘也太慣着這丫頭了,姑娘上次給她買的絹花還好好的呢,又給她買新的。”
“不值什麼錢,苗苗開心就好。”怕周嫂又說什麼見外的話,阿竹率先開口堵住了她,“我明日去青雲寺給我阿娘上香,周嫂給我做些點心吧,我帶着路上吃。”
“行嘞,姑娘想吃什麼點心?”
阿竹想了下,“綠豆糕。”
周嫂做的綠豆糕,綿軟香甜,比外面賣的還好吃。
“白天我出去買菜的時候,剛買了兩斤綠豆,本來是想煮綠豆湯,現在倒剛好拿來給姑娘做綠豆糕了。”周嫂笑着應下了。
阿竹這一覺睡得安穩,再醒來都日上三竿了,洗漱後換了身淺藍色的棉麻布長裙,頭發梳了個松松的髻,小菊正拿起阿竹平時裡常戴的那支銀簪,卻見阿竹指了指旁邊的那支木簪,“戴那支吧。”
阿竹手指向的那支木簪是她前幾天上街的時候買的。
“姑娘天生麗質,就算穿着最普通的裙子,戴着最普通的木簪,站在人群裡也是最顯眼的那個。”
小菊這話倒不是奉承,阿竹的氣質樣貌,一點也不像他們這窮山遠水能養出來的姑娘。
早飯是周嫂在街口買回來的豆漿油條,阿竹将油條撕了泡在豆漿裡,一邊吃一邊琢磨着等會要先做點什麼。
“姑娘,天佑哥早上過來了,不過你沒醒,他是來送這個月的賬本的。”
陳天佑是阿竹的文房鋪子慧緣居的管事,年紀輕輕,做事卻很成熟老練,阿竹平日裡幾乎都是撒手不管的狀态。
小菊偷瞟了阿竹一眼,其實她覺得姑娘倒是可以嫁給天佑哥。
兩人年紀相仿,天佑哥又是個成熟穩重的性子,姑娘性子懶散,要是嫁給他,以後裡裡外外都不用操心,不過這種事小菊也隻敢在心裡想想,說是不敢說的。
“賬本呢?”
“放姑娘房間了。”
“嗯,我晚點看看。”
阿竹本來是想下午等着阿胭過來找自己的,但她讓店裡夥計準備的一整套文房四寶已經送過來了,她便想着先上街買點東西,就直接去阿胭家找她算了。
阿竹帶着小菊去集市上買了些糕點和肉,一并帶去阿胭家。
主仆二人從集市出來時,雇的馬車已經早在街頭等着了,阿胭家裡離阿竹家也就兩三裡路,不過要去青雲寺,那可遠,阿竹便讓小菊去雇了輛馬車。
阿胭一家租種着阿竹家的幾畝良田,她們過去時,院裡晾了幾簸箕的青梅,那被拴住的黃狗叫了兩聲,看到是認識的人,便也不叫了。
“阿嬸。”阿竹隔着籬笆牆喊人。
“喲,阿竹來了。”方母沒想到阿竹會過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熱情地招呼道,“快進來。”
方母瞧見阿竹高興得很,她打心眼裡喜歡這姑娘,阿竹長得漂亮,又有禮貌,說話溫溫柔柔的。
而且阿竹和他們家閨女交好,這些年他們也順帶受了阿竹不少恩惠。
“我們正釀青梅酒呢,阿嬸給你打一碗嘗嘗。”
“阿嬸,我待會還要去青雲寺上香呢,就不喝了。”阿竹将手裡的禮物遞給方母,“方才在集市上買的,還有一套送給子欽的文房四寶。”
方母拉着阿竹的手往裡進,“你這孩子,每次來都帶那麼多東西,中午在阿嬸家吃飯,隔壁楊家送了我們一條好大的鲈魚。。”
“您别跟我客氣,上次您讓阿叔給我送去的那袋玉米面,燒稀飯可好喝了。”
廚房的阿胭聽到動靜出來,“我這還沒忙完呢,估計還得一會兒。”
說着,阿胭又跟方母解釋了一下說定要陪阿竹去青雲寺上香的事。
方母嗔怪地看了阿胭一眼,“你也不早說,這釀酒晚兩天釀也沒差,你快收拾收拾陪阿竹去上香吧,換身幹淨整潔的衣服,這廚房裡的活我來幹就行了。”
“也不着急這一會兒,阿嬸你們先忙,隻可惜這廚房裡的活計我也不太會幹,不然還能搭把手。”阿竹道。
阿胭抓了幾個青梅塞給阿竹,指了指樹下的藤椅,“你先去那坐着,我差不多就弄完了。”
方母還讓子欽去給阿竹和小菊沏了壺茶,阿竹便在那藤椅坐着,和小菊啃剛才阿胭給的青梅。
一口咬下去,酸得她睜不開眼睛。
“阿竹姐姐喝茶。”子欽給她們端了茶水過來。
“謝謝弟弟。”阿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阿竹姐姐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嗯。”子欽點一點頭,“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