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棠在灘塗上和孩子們玩了幾日書堂過家家,菜蔔他們就不見了,大娘說有一家好心的書院免費給孩子們念書,所以才不來江邊玩兒。
“兩個姑娘和蔣姑娘一樣善哩,聽說才開學一個月,就有好多窮苦家的孩子找上門去,我們也是聽賣豆幹家的說的,所以也舔着臉把孩子送過去。”
菜蔔娘笑得見牙不見眼,連着幾天都有好事發生,果然這水寇一沒啊,生活順利了,連運氣也好起來了。
蔣棠一大早過來,見孩子們不在,喝了碗免費的豆花便回去了。
一回到驿館就看見一位穿灰色羅裙的女子在樓下大堂等着,不知道在等誰。
煜王殿下打了勝仗,每日都和三娘外出看風景遊玩,費叔忙着和陳都尉張太守他們打交道,這女子難不成是在等戚炎麼?
蔣棠默不作聲地打量着她,不知道該不該出聲問她,可那女子轉頭瞧見了蔣棠就興沖沖地上前來跟她搭話。
“想必你就是戚将軍家的表妹吧,妹妹萬安。”
女子親熱地上前見禮,說自己叫張慧君。
蔣棠回了一禮,“張姐姐可是在等誰麼?”
張慧君打量了幾下蔣棠,蔣棠總覺得她像看見了戚淑芸看見了點心似的,眼睛發着光。
“我在等你啊!”
“啊?”
這屬實是蔣棠沒想到的,她們倆又不認識,張家小姐怎麼會突然來找她?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張慧君風風火火地拉着人出門,蔣棠被她拽着走了兩條街才在一處簡陋的屋舍處停下來,屋舍上挂了個新刷的牌匾。
“利民書堂?”
張家小姐怎麼會帶她來這種地方?
“岑夫子!你看,就是她!”
張慧君拉着人進門,蔣棠驚訝了一下,這怎麼還有别的女子在?
穿着夫子袍的女子見蔣棠目露驚恐,苦笑了一下對張慧君道:“慧君,你吓到人家了。”
張慧君這才放開蔣棠的手,連聲說着對不住。
“蔣姑娘,今日實在冒昧,我們請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岑夫子名叫岑香,看起來不到三十歲,不像張慧君的風風火火的性子,岑香渾身圍繞着一股書香氣,舉止不像平常女子的嬌柔,倒是透出一股清貴之意。
她啞着嗓子招呼兩人在院中的竹棚子坐下喝茶,總算是把請蔣棠來這兒的意圖說清楚了。
原來是張慧君和岑香倆人開了一家利民書堂,城中無書可讀的孩子都可以去上,眼下正缺夫子,聽聞了蔣棠在灘塗上教孩子們寫字,便貿然上門前來打擾。
“我們書堂學子衆多,隻靠我一人之力,實在困難”說到此處岑夫子停下來咳嗽幾聲才繼續道:“我和慧君就想着另請個夫子來進行教學。”
連續不斷地講課說話,岑夫子的嗓音已經變得沙啞了,蔣棠這才發現,這岑夫子身子單薄得很,臉色也有些發白。
“為何找我?城中總有許多學問好的夫子才是。”
說到這裡岑夫子就面漏難色,尴尬地笑着,“我們書堂是為了貧苦家的孩子所建,免了束脩,所以……囊中羞澀,請不起城中的夫子。”
“我就說把我的首飾當掉換錢,可夫子總說不可,不知道在堅持個什麼。”
“你已經為了書堂已經出了很多體己了,如此讓你破費豈不是不公平麼?”
書堂的書籍,紙墨筆硯,修繕等工程,都是張慧君捐贈的,她和岑香本來是夫子和學生的關系,岑香跟張慧君說了自己的大志之後,兩人一拍即合,籌謀了許久,終于在此處創辦了這個利民書堂。
“我願意!”
張姑娘大義凜然,可岑夫子不願意她犧牲太多,便總是不同意。
“兩位的善心之舉我了解了,可我此行隻是回吳興祭拜,不日就要回京的,不可能幫得了太久。”
見她有相助之意,兩人便激動起來,“無妨,隻要姑娘能幫我們過渡幾日,能幫我分擔些課堂講學的時間便可。”
蔣棠沉吟了幾下,終于還是答應了。
岑夫子帶着蔣棠參觀了利民書堂,書堂不算大,是個小四合院,正門進去左邊是廚房一間瓦房,右邊就是一排簡陋的書堂,主屋更小,隻是一個小廳,院子中間有個水井,看得出來平常事都是他們自己在做。
地方雖小,但是布置得很溫馨還算雅緻,令蔣棠沒想到的是,書堂中有許許多多的藏書,從最常見的三字經千字文,到山河圖志,都是蔣棠沒見過的。
岑香見她有興趣,便慷慨道:“若是蔣姑娘有興趣,帶回去閱讀也可。”
她指了指蔣棠手上的《波落國記》,蔣棠在國公府時,也經常從夫子那裡借了很多遊記來看,對這些山河記事的書很是感興趣。
“你們兩個啊還真像,一見着書就走不動道了,快來吃飯吧。”
張慧君在主屋的小廳擺了桌席,把吃食端出來,兩素一葷,簡單的菜肴更顯得拮據。
岑香蹙了蹙眉頭,“慧君,你又用了私房錢是不是?”
說好了不能用她的錢,可她總是為了補貼書堂動用自己的體己錢,岑香有時總覺得虧欠她。
張慧君夾了一大塊肉給岑香,勸道:“哎呀你就多吃點補補身子吧,今日還有客人在呢,難不成就拿白菜豆腐招待蔣姑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