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陰暗的大牢裡。
牢獄裡陰濕幽暗,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牢獄的最深處傳來一陣接一陣的慘叫,許是叫的久的緣故那聲音越來越虛弱無力。
而傳出慘叫聲的男人就是此次謝怍去江城的目的,此人姓範名毅,是私造軍械的頭目。
私造軍械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觸了朝廷的逆鱗的,此人被抓獲時本應立即處死,但當今聖上疑他隻是執行者真正的決策者另有其人,于是便封了謝怍為巡漕禦史,明面上是去江城巡視漕運,但實際卻是押範毅回京問審!
範毅人仰躺在椅子上,面上鋪了一層白帕,旁邊行刑的官役快速的往白帕上潑着冰冷至極的冷水。
範毅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如此持續了快兩個時辰,眼看人就要沒氣了,官役潑水的動作緩了下來,扭頭看向坐在對面的謝怍。
謝怍手執書卷,随着男人的慘叫嗚咽聲徐徐翻頁。
官役見謝怍樣子溫和淡然不受這邊動靜的半點影響,不敢再放緩手下的動作,立刻加快了手中潑水的速度。
漸漸的範毅掙紮不停的身體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硬挺挺的躺在椅子上。
這時,謝怍将手中的書卷放在桌上,擡眼看向被白布蒙着奄奄一息的人,緩緩道:“謝某還另有他事,範兄好好考慮,希望明日謝某再來時能從範兄嘴裡聽到一些有用的話。”
青衣緩動,挺拔的身影離開幽暗的牢獄,剛剛謝怍待過的地方隻留一本書卷靜靜躺在桌上。
謝怍書房,玄素将這次查到的跟私造軍械有關的人員名單呈給謝怍。
謝怍望着手裡的名單,入目第一行便是熟悉的名字。
謝怍将名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随後拿起一旁的火折子點燃了這能定人罪的名單。
望着火舌席卷了名單,謝怍松開捏着名單的手指,名單緩緩落地,那些熟悉的字眼最終化為灰燼。
方圓不敢置信的望着這一幕,驚呼道:“大人!?”
玄素扯了方圓一下,方圓立馬回神,驚覺自己剛才的失态,不由小心翼翼看了謝怍一眼,見其神情自若,暗暗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謝怍起身來到茶桌,不疾不徐的用燒開的熱水沖淋着茶具,待茶具沖燙後用茶夾将茶葉夾到茶具裡:“範毅這人骨頭委實硬,既然他骨頭這麼硬,我也不好做敲軟他骨頭的小人,君子有成人之好,那便讓他這骨頭一直硬下去吧。”
方圓和玄素一驚,大人這是要讓範毅永遠閉嘴的意思?!
兩人心中還在驚疑不定,謝怍慢慢醒着茶:“做的幹淨點,多少人惦記着範毅的命,我們雖嚴防死守但也抵不過想要他命的人多,是與不是。”
方圓和玄素這下徹底明白了謝怍的意思,範毅這人要除,而且要讓外界看來是範毅身後之人在殺人滅口!
方圓和玄素雖不明白自家大人這般做的緣故,但還是抱拳恭敬的應聲。
在離去前,方圓望着往茶葉裡注入熱水悶泡茶葉的謝怍,沒忍住心底的不解,問了出聲:“大人,既然範毅這人要除,那當初您為何還大費周章的将人從江城押回來呢?”
在江城時,謝怍為了将範毅全須全尾的押回來,分别将隊伍分成了四波,方圓一波、玄素一波、謝怍自己一波、還有真正押範毅回京的那波。
不僅如此,謝怍為了混淆幕後之人虎視眈眈的視線,不惜以身犯險故意墜湖,而謝怍這般做倒也的确擾亂了敵人的視線,讓押範毅回京的那波隊伍順利将人押回了京。
費了不小力氣押回京的人,卻在什麼都沒問出的情況下要将人除掉?方圓着實不解。
謝怍将泡好的茶水倒入茶杯,整間屋子都散着淡淡的宜人茶香。謝怍放下茶壺,拿起一旁的茶巾慢條斯理的擦拭着茶盤上的茶漬:“聖上命我押範毅回京,身為臣子的我若将事辦砸了,豈不是辜負了聖上對我的信任。”
那您将範毅殺了,豈不是更辜負聖上的信任。
但這話方圓隻敢在心中腹诽,不敢說出來。
方圓看着那燒為灰燼的名單:“那您、那您為何......”
謝怍知他想說什麼,他平和的品着茶,舌尖被茶本身的苦味覆蓋,但入喉後隻餘回甘,謝怍垂眸将茶杯放回茶盤:“我要的是一招制勝不給幕後之人留半點喘息的機會,單單一份名目做不了什麼。”
方圓瞬間恍然大悟,連忙和玄素抱拳躬身去處理關押在牢獄裡的範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