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隻貓,一個叫烏雲,一個叫小黑,文化水平差的有些大。
這時竹心正好出來,将那錦盒塞到賀春言手裡。
謝景初看她一眼,讓他們一道進去。
廊下通風涼爽,那隻肥碩的狸花貓擡眼,往謝景初腳下一鑽,用小圓腦袋蹭了幾下又跳回去眯着。
“你剛去幹什麼了?”
“今日無事,去城外轉了轉,我去換身衣服…”
賀春言看他腳下的泥,還帶着幾根野草,心知他确實出了城,想起剛剛看到他撐傘那一瞥。
謝景初長的十分端正,劍眉星目,身材高大,他身上沒有其他京城公子的驕奢氣,撐一把紙傘,看起來像個清俊書生。
不過沒錯,他本來就是個書生,是個刻闆書生。
“姐姐,我能和小黑去外面玩嗎?亭子那裡兩塊,屋裡好悶啊…”
“嗯,你去吧,要走廊下,不能淋雨…”
他回頭又從自己袖子裡掏出一張紙,放下桌上,對賀春言說:“姐姐,要跟哥哥說,這是我送他的哦…”
然而謝景初已經換了暗青色常服,看着倒是另一番俊逸。
“送我的什麼?…”他聲音清朗。
賀春朗大聲說:“禮物,我畫的小貓!哥哥,我去和小黑玩了!”
風又起,吹到屋内一些雨滴落在地上。
“冷嗎?”謝景初忽問。
“不冷,我那日晚上飲酒過多,要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希望師兄包涵…”賀春言有些不好意思,落在謝景初眼裡變成了羞怯。
賀春言拿出手裡的錦盒:“這是我送給你的…生辰禮…”
謝景初接過盒子,打開看,發現是一枚雕着小貓的玉牌。
他拿在手裡,看了又看,沒說話。
過了會才說:“謝謝,隻是我不過生辰…”
雨越下越大,噼裡啪啦的,屋内也不清淨。
賀春言揚起個笑臉:“那就當是平常禮物,謝你在書院對我多加照顧,還有之前,你為我輔導考試…”
“你和王家已經定親了?”
雨實在太大了,好像烏雲裡有雷暴,轟鳴作響,賀春言覺得是驚雷落于耳邊,不得不吓一跳。
“是…”
“那師妹以後最好不要單獨來我這裡,免得被人誤會…”謝景初一字一頓,聲音不大。
“師兄,觀過雨嗎?我以前很喜歡看雨,西北的雨更大,更冷,激烈如萬馬奔騰,我請師兄跟我站在門前觀一觀雨。”
不等謝景初繼續說,賀春言就走到門前,眼睛盯着前方。
謝景初手裡摩挲了玉牌幾下,也站起來,站在另一邊。
大雨擦過葉間,樹聲洶洶,賀春言的神思已經亂了,她今日覺得謝景初就是這個世界的人,看到他總想說既來之則安之,有定心之效。
玄機先生前面說,她的正緣就在青山書院内,這番姻緣又不能斷,說不定王紳就是那個人。
王夫人和王嬌雖是難纏了一些,可又不要人命,無非她以後做婦人需要收斂點,收斂不了她賀春言就擺爛呗,反正誰生氣,她都不會生氣,要讓他們王家也知道知道,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賀春言看着雨,慌亂的思緒慢慢理清楚,果然在謝景初這裡,想事情就會想的明白一些,畢竟謝景初做人最有理智。
她全然不知謝景初根本看不進去雨,動不動就将視線落到她身上。
謝景初手裡還捏着玉佩,他想岫玉的玉佩不貴,小貓确是有趣的。
謝景初想起今日他聽到王紳說兩人定親的時候,隻覺得心中不滿。
為何王紳什麼都占了?
但又想到是王紳,這京城裡也隻有王紳這樣的人品,才會是一個好丈夫。
本來就是闆上釘釘的事,謝景初反問自己,怎麼了?
這安排礙着他什麼了?
王紳的好友都知道,王家與賀家是要結秦晉之好的,王紳自己也早就知道了。
他謝景初在這裡不滿什麼?
謝景初知道自己以前與姑娘家相處不得人喜歡,但賀春言不一樣,賀春言與他交好,也并不真的厭了自己,哪怕每次都說話是她拂袖而去。
雨勢漸小,謝景初思緒紛亂,他這人崇尚君子之風,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謝師兄,雨小了,我回去了。”
他看見賀春言的笑臉,心中又重複了一遍,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