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初看她對自己這份拒絕毫不在意,心裡又被什麼堵着,覺得不順暢。
“你也害怕?像那些其他姑娘,見到我恨不得遠遠跑了?”
“你今日說話十分奇怪,我都快聽不懂你說的什麼意思了?”賀春言覺得謝景初今日,說話語氣活似喬府戲台子上的怨婦。
謝景初閉上眼睛,并不回話。
停在兩府門口,兩人分别,謝景初走進府裡,幾隻貓兒走過,獨不見那隻最肥的狸花貓,他招手問下人:“花貓呢?”
那下人笑說:“那大肥狸花本就是前面巷子口胡屠夫家的,不是咱們的。”
“…是别人家的?我竟不知。”
“對啊,有時候我也會弄混呢,總覺得大花就是我喂的那麼肥的。”
謝景初看着跳上樹冠的黑貓,讷讷自語,确實有時候也會弄混呢。
賀春言進了府,聽說賀謙今日又被拉着去和舊日同窗喝酒了,賀大人近日被皇上誇贊,詩才清妙、博聞強記,是現今少有的大才。
賀謙進京後,除了去國子監就是去喝酒,每日必被送回家,也并不流連秦樓楚館,是個規矩的人。
宋夫人如今身體大好,又開始掌家,對着賬本和算盤就是一番努力。
“言姐兒,回來了,你看,咱家倒是越過越好了,家底越發厚了。”
賀春言接過賬本,看了各項花費支出,心裡也驚訝,人都說京城居,大不易,怎麼如今進了京,他們反倒越過越好了。
又想起來,宋夫人不再救濟弟弟們,賀謙真的是一點也不花請客的錢啊。
“我爹出去喝酒,難道一點錢都不花?”
宋夫人笑:“他以前也不花啊,有些人專門請他去,隻為聽他作首詩,最近又因皇上贊歎,欣賞他才華的富貴人家多了呢,都是送來些禮物,指着他給送首詩的呢。”
啧啧啧,也算大元朝網紅了,這些權貴都是廣告商,希望賀謙作詩的時候,題目作:贈某某某。
她回到自己院裡,看到賀春朗在她院子裡和那隻大肥狸花貓玩在一處。
“朗哥兒,這不是周相府的肥貓嗎?你們怎麼都在我院子裡玩,”
朗哥兒捂住貓耳,噘嘴說:“姐姐,大花不是肥胖,它隻是身型比較大而已,剛剛它追一隻蝴蝶進來的。”
賀春言點點頭,也蹲在一邊,不料那肥碩狸花見她就嚎。
“這德性真跟謝景初一樣,見了人淨說些不好聽的,我乏了,你也趕緊回房裡睡覺去,我可聽說周爺爺走之前,給你留好幾篇大字呢。”
“好吧,我回去了,大字我都寫完了。”
夜裡昏黑一片,王紳從前院書房回到自己院子,途經父母還亮着燈的院子,想起王嬌今日回家的抱怨。
“也不知道娘怎麼想的,你和賀春娘訂了親,最近又和白清然出入這麼近,惹的我最近都不好面對賀春娘了…”
王紳腳步停住,想跟父母說最近還是在家裡溫書,謝六郎都被皇上誇過學問,鄉試一定會中,自己雖然有些詩名,可到底不是功名,王家不似勳爵權貴,靠的就是一代又一代的讀書人中進士做官,王家才能一直興盛,王紳每每想到這些,便覺得自己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他站在窗邊,聽到母親有些抱怨:“都是你,自作主張,早訂了賀家,如今白家上京,白鴻聲轉眼就是吏部之首,清然那孩子又被教的極好,紳兒以後的仕途若是有白鴻聲這樣的嶽父,仕途怎麼不暢?”
“這就是緣分,紳兒和白家無緣,我本以為清然是要入宮的,結果白家避開太子選妃,之後才上的京,我看倒不如賀家,沒那麼多事情,門第雖低,可娶媳不就是這樣…”
“娶媳是這樣,你當初如何登我家的門?”
“唉,算了,不說了,我一身酒氣,今夜歇在書房。”
王益轉身出來,看到在院子裡站了許久的王紳,又歎一口氣。
“紳兒…”
“不必說了,爹,我懂的。”
新科進士王益娶忠勤伯府的獨女,是錦上添花的好事,早些年忠勤伯府老伯爺還在,依仗着各位舊友,讓女婿王益進了清貴又能結交人脈的國子監,又因長的順眼和才學高一路做到國子監祭酒,多少都是因為娶了忠勤伯獨女,占了大便宜。
可王夫人也讓王益低了一輩子頭,吃了一輩子虧,王益看着遠比自己優秀的兒子,心裡想他自己攀附了忠勤伯府,這都是應該的。
攀附高門确實仕途順遂,可他已經做了國子監祭酒,兒子有他有那些如今已經在朝野的叔伯,這就夠了。
賀家門第雖低,可賀謙的女兒是個好姑娘,不是高門出身的大家閨秀反而沒那麼多拘束,在他看來,自己的兒子在學業上已經夠拘束了。
王紳既知父親又明白母親,他想到這裡,覺得今夜也還是在書房再用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