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的事終于被大家都知道了,賀春言再次感到了一些被矚目的感覺,尤其是她和白清然一起出現在衆人視線裡。
幾個眼熟的小姐站在一處,不時有幾陣眼風送過來。
賀春言巋然不動,以前因着訂婚沒遭過幾句難聽話,如今退婚,難聽話總是要聽兩句也算是王紳的愛慕者衆多。
“她…退婚了,是啊,說是認了幹親…”
“難不成真是白清然要進王家的門…”
“要是她,我還服氣一些…”
喬月影進門就聽了這句,故意大聲說:“就是厭惡歡喜别人,也要掂量自己是誰,不掂量一下都不知道是哪門子的神仙,是不是!春娘。”
“你…”小姑娘看喬月影兇神惡煞,又想起她那如今在宮裡正得寵的二哥,哼哼了兩句便走到一邊去。
婁七因着過生辰,便在明樓設宴,請了江南來的淮陽大廚,做了一桌堪比國宴的席面,款待書院的同窗好友,
喬月影出了氣,直奔賀春言而來,想要好好說說上門訂親的事,本來這事情不急,撂一撂無所謂,不過是權宜之計,但自從她二哥當上神龍衛,在陛下身旁偶然露了幾次臉,多了好幾個有心人要替他做媒。
“你可知陳九,陳妙常的妹子,比我哥小那麼多,竟然也要說給他,陳家人真的是瘋了…”喬月影湊過說:“竟是惠妃娘娘的侄子來說親的,和我哥哥都在神龍衛,已經試探好幾回了。”
賀春言瞅着桌上的點心:“明樓不愧是明樓,點心比明月居的就是好吃,你可放過我,我才過了幾天清淨日子,又要定親,煩透了…”
喬月影雖是點點頭,還是想問問:“你爹娘怎麼說?難道他們不覺得着急?”
“我爹,自然是傷心和他的師兄不能做親家,我娘則覺得有礙名聲,最好像話本子裡說的一樣,這時候最好有個男狐狸精變的将軍才子,踏破我們家的門檻,排着隊來求娶我。”
賀春言笑說完,擡頭問:“你還有沒有哥哥?一個人可不能解我娘的心頭大患,要排着隊來才行…”
喬月影低頭,沉思,擡頭說:“我娘她們家還有幾個哥哥去,隻是他們都俱已娶親,覺得汴京城人太多,常居西京…”
又見賀春言笑的開心,不禁好笑:“又逗我!”
“隻是我真擔心二哥若是哪一天被皇上訂了親…”
喬月影越說越小聲:“他可就真回不到西北去了…”
賀春言聽到這裡,半響沒有說話。
耳朵裡隻聽得些吵鬧聲,扭過頭去,原來是白清然到了。
歎口氣:“你二哥回不回去西北我不知道,哦現在倒是想回家去,白清然今日紅光滿面,什麼宴席都跟我巧遇,我真是…”
喬月影拉着她:“不若我們去找我二哥跑馬,反正給婁七的禮已經送到了…”
賀春言擺擺手:“不如去找林風緻…”
兩個人一拍即合,從另一側方向溜出了明樓。
“可惜了這明樓的席面…”
如玉巷巷尾的周相府中,謝景初正在讀經書。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
生世多畏懼,命危于晨露,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
謝景初前日知道了原來喬雲空不日将求娶賀春言,心裡不知怎麼的翻騰似海,久不能平靜,往日讀的孔孟之道如今不進腦子,隻能讀些佛經勉強平複心緒。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家有女百家求。
沒了王紳,還有喬雲空,謝景初隻覺苦惱。
昨日難以入睡時,曾叩問心門,為何自己不能上門求娶呢。
想到自己,就又妄自菲薄起來:我如何和喬家二郎相提并論,年紀相仿,已是神龍衛中的佼佼者,近日頗得皇帝盛寵,容貌旖麗,功夫了得,家中父母尚在…
“哎…”
吉祥正在擦多寶閣上的箱子,聽到這聲長歎,忍不住開口:“公子怎麼這兩日老是歎氣,我看人家中了舉得,不是交遊會友,就是獵鷹跑馬,公子最近悶在家裡,憋壞了身子,不如出門去散心…”
“不說别人,就說隔壁賀姑娘不知過得多開心,退婚也不見傷心,前些日子去明月居吃點心,今日去明樓吃席面,三五日還去一趟玄機先生那裡聽經…”
“公子,怎麼讀書成了修苦行僧…”
謝景初聽完,“我不喜歡出門,隻是…”
他頓了一下:“隔壁賀姑娘回家,你去送一些詩集,她這樣玩耍無度,恐荒了學業…”
吉祥聽了點點頭,笑說:“公子,你這樣,賀姑娘怪不得不找你玩,竹心說她們家姑娘最怕公子了,老是躲着您…”
謝景初聽完一愣,“躲我幹什麼?”
“因為公子你老是催她讀書上進啊,賀姑娘最煩就是讀書了…”
“我是為她好,不讀書怎麼…”